2010年最後一季在甘迺迪政府學院遊學的時候，我參加一個校內中國大陸留學生的活動。台上是約翰．桑頓（John Lawson Thornton），台下坐滿了學生。約翰．桑頓語重心長，提到留學美國的陸生已有30萬人，對現場陸生促進兩國之間的了解，寄予厚望。我不是中國留學生，自動往會場後面坐，卻仍能感受到他給予陸生的溫暖。
那時北京奧運剛唱完《北京歡迎你》，上海世博高呼「世界在你眼前，我們在你身邊」，中國大陸充滿自信地擁抱世界，氣象非凡。
美國有將近1萬5000個留學生在中國大陸，雖然人數遠不如留美的陸生，中國卻已在美國人留學目的地中名列第五。那幾年是陸生赴美留美人數的高峰期。
中美應頻繁接觸，拉近差距、促進了解
2023年中，約翰．桑頓到新加坡參加一個峰會，感慨赴中留學的美國學生驟減，只剩下300多人。不僅這樣，美國多所大學開辦與中文相關的課程，也面對人數萎縮的處境。《聯合早報》去年底報導，美國高校中文課程報名人數從2013到2021年減少三分之一。
他鄉留學的經驗，讓人直接體驗所在地的風土民情、思惟文化，甚至培養對當地的感情。遠距離學習相關的語言文學，難度固然不小，一旦學成，則能遨遊新的天地。人文交流，有時純粹出自人們的興趣渴求，有時則是利益驅動。不論是哪一種動力，更多的接觸總是能帶來更多了解。
中美之間的留學生人數本來就十分懸殊，但正因如此，那些極少數愈發珍貴。眼下的趨勢如果持續，十年後就是兩代美國人與中國之間的漸行漸遠。到時，自中國改革開放後許多與外部接軌的努力，又得重頭來過。
我是坐在後座的旁觀者，看過這些人文交流怎麼從低谷爬上高峰，對於現在，有一分無能為力的惋惜。
形成這個趨勢的原因多重，包括疫情剛結束，在兩國惡劣關係的背景下，中美兩地航班數量沒有恢復、留學成本增加等。
美國對中國的心態確實改變，但中國的一些政策、作法和論述，在自己國內也引起憂慮與不滿。這些景象與情緒經常印證外部對中國的批評，並且再影響國外對中國的觀感，形象很難可愛、可親起來。
中國官方說，對外開放的大門只會愈開愈大。不過，當外國人從大門入內，意識到整個生活繃緊成自己的體系與規律，與門外世界及過去認知裡的中國差距加大，對於是否進入大門，權衡時要考慮的因素就會更多。
這個差距需要拉近，才不至於徒有開放大門之名，開放的精神卻無從發揮。
（作者為新加坡新報業媒體華文媒體集團社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