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台北,沒有人不認識市長馬英九,但到了晚上,就連馬英九也不得不將管轄權交給他。
他,就是蘇誠修,被封為台北夜間市長的空間設計師。
夜間市長 創2.5個月回本紀錄
從早期大量使用紅磚鐵材的夜店始祖「Roxy2」,到四年前引進被視為都市時尚指標的Lounge Bar「in house」,十六年來,蘇誠修一手催生了三十家夜店。他的一舉一動,都牽動著台北的夜生活。
還沒見面,就見識到蘇誠修典型的設計師性格。
考慮三天,蘇誠修答應接受採訪,條件是不准拍照,「我們的商業價值不見得比其他公司好,但藝術文化價值比較高,」談吐謙和又文質彬彬的他一再強調,不希望被貼上「商業」的功利符碼。
以蘇誠修過去旗下餐廳酒吧最快兩個半月回本、獲利率25%的紀錄看來,即使固守無為,也能為他賺進大把鈔票,但他狠心轉手二十多家舊店,只留下近四年的作品in house、Dinning及LAcafé。
有人形容蘇誠修「開店時夠敢,收店也不會手軟。」對此,他淡淡地說,「當合夥股東的理想不在,體質的美感崩解,對創意人是一種灼傷。」
或許因為父親是大學教授,母親也在教育機構做事,蘇誠修始終不習慣「生意人」的角色,寧願卸下包袱,尋求自己創意的下一步。
蘇誠修的下一步,擁有無限可能,因為台北夜店市場正在崛起,也在質變。
擺脫面具 促成30億商機
東吳大學社會系助理教授劉維公觀察,光是華納威秀旁的Neo19大樓,不到五年,就開了四家不同型態的夜店,而且安和路一帶還曾有過一個月開一家Lounge Bar的紀錄,目前已聚集了三、四十家。
洋酒品牌台灣保樂利家行銷協理王貽雋估計,中型夜店一年營收至少有1000萬元,如果以台北市有三百家夜店計算,台北夜店的市場規模一年就有30億台幣。
歸納台北夜店崛起的原因,蘇誠修認為,一來是因為知識程度提高,酒店不再是唯一選項;二來是資訊發達之後,對現況的不滿足。
他舉例,過去女孩子一個月要是能收到男友兩封信,就感動得不得了。但現在,一天要打上三通電話,還要利用即時通訊(MSN)聊天或e-mail傳情,只要遇上「不方便說話」的時刻,女方就會翻臉。
「資訊讓現代人知道的更多,卻喪失了小幻想,」蘇誠修說,夜店滿足人們對人際關係的小幻想,再加上酒精催化,的確能讓腦袋發酵好幾個小時。
參與了台北二十年的夜生活,蘇誠修看到很多來夜店解脫工作壓力,或是尋求心靈慰藉的台北人,「現代人必須找到另外一個空間,不被白天自己畫的面具束縛,」蘇誠修說。
從地下文化變時尚代表
如果有機會坐在「in house」門外的沙發,抬頭就可以看到101大樓的燈光,再加上身旁的庭園造景,這種跟城市空間的接觸,就是一種品味。
這是因為台北人對感官消費和體驗消費的需求愈來愈強烈。不管是空間、氛圍、音樂或俊男美女,夜店結合了豐富多元的體驗元素,充分提供中產階級感官上的享受,還有對美的渴望。
「夜店已經從過去的地下文化,演變成一種時尚,」被喻為美女作家的東華大學中文系副教授郝譽翔,不時會到夜店找靈感,「我可以在夜店感受到都市的脈動,及自己還活著的感覺。」
這樣的轉變,也得歸功於1990年代末期,像蘇誠修這樣的夜店經營者,不斷尋找環境上的氛圍。
有台北第一家Lounge Bar之稱的「in house」,就是蘇誠修近期的代表作。四年前,細膩的他發現,很多公眾人物既想出門,又怕被打擾,只好每次都找有包廂的店消費,但他自己卻是公私分明,要私密就在家看書,出門也不要求包廂,他開始思索「像我這樣的人怎麼辦?」
於是,他以大片落地玻璃為牆,包住一百多坪不設包廂的開放空間,既可以直視室外,裡頭大型植栽和大沙發錯落的布景,也能完全現形於外。「沒想到這個公開場域,反而吸引更多公眾人物,到這裡形成更大的私密,」蘇誠修用哲學家的口吻說。
訣竅在於 抓住兩個行家的心
蘇誠修的絕招是,掌握每個領域2%到5%有判讀能力的人。他舉例,如果能讓兩個懂音樂的行家,認同「in house」播放的Chillout、Ambient House音樂,相信另外九十八個人,也會豎起大拇指稱讚。
蘇誠修也知道,客人大多喜新厭舊。早在開幕前,他就賦予「in house」結合夜店和非夜店的定位,「結合設計、夜生活、餐廳及咖啡的複合體。」
每隔幾個月,他會進行燈光或陳列的變動,尤其是窗簾、桌布或沙發抱枕,經常改換新鮮味,「我會比客人先厭倦,」愛美的他指出。
很多人都在期待,蘇誠修的下一家夜店,他神色自若地說,「如果我知道自己的下一步,那就太不像我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