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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文偉 樂當樹華陀

伍淑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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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淑芳

2004-0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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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文偉 樂當樹華陀
 

本文出自 2004 / 3月號雜誌 第213期遠見雜誌

說到樹醫,許多人第一個聯想到的是台灣唯一拿到日本樹醫協會執照的楊甘霖,而不是眼前這個六年三班的小伙子蕭文偉。

不過,說到醫樹的專業,蕭文偉可一點也不輸給楊甘霖。

現在擔任台大實驗林森林病理研究師的蕭文偉,看起來比實際年齡成熟許多,或許和他豐富的人生經驗有關。1997年,他從台大植病系畢業,進入軍隊服役,當時長官要他幫營區的樹木看病,他卻連怎麼處理危害的白蟻都說不出來,「內心只有羞愧兩個字,」蕭文偉回憶道。

也是從那時開始,蕭文偉體會到理論和實務的差距。於是,他利用休假時間到學長傅春旭在林業試驗所的研究室幫忙,跟著學長到處幫樹看病。

蕭文偉退伍後進入台灣大學植物病理研究所,碩士論文題目就是「台灣老樹保護之研究」,兩年內蕭文偉看遍了上百棵老樹,並且加以診斷與治療,他認為自己的論文「學術價值雖然不高,推廣性卻很強」。

醫樹是科學,非玄學

在台大受過六年學術訓練的蕭文偉,經由到處免費幫樹看病,累積不少實務經驗。不過,遇到不確定的樹木病因時,還是得取樣拿回實驗室做分析,因為「沒有正確的診斷,根本不可能產生有效的治療」。

蕭文偉說,樹木生病有時是因為外在環境,如水火雷電和病蟲鳥獸等,有時是因為水泥覆蓋讓根部無法呼吸,或是根部被圍籬限制,無法伸展。

以老樹為例,最常見的症狀就是木材腐朽,「但是真正出問題的是活的樹皮,而非死的木材,」蕭文偉指出。

這也正是蕭文偉認為樹木外科手術並非萬靈丹的原因。

蕭文偉以老樹表面的菌藻共生為例,如果將其清洗刷除會讓樹木表面光鮮亮麗,但實際上卻造成樹木傷口,容易引起感染。國外就有研究指出,這些菌藻可以保持樹木溼度、產生腐植質供樹木吸收養分。

正因為大家不瞭解樹醫,加上從事這項工作的人少之又少,導致這片「學術荒漠」充滿謬誤與傳奇。

就好像彰化枌園的茄苳樹出現白色乳汁,當地居民以為是「天災人禍」即將到來的警訊,結果他發現不過只是鳥兒的排泄物。

曾經有段時間,蕭文偉認為實務比學術重要,於是他到處幫樹看病,因為想知道診斷是否有效,他親自揹起農藥桶,撒農藥治療病樹,結果自己不小心農藥中毒。又有一次,他在公園剪病葉、噴農藥,結果熱心民眾懷疑他破壞公物,還引來警方關切。

現在,蕭文偉不再從事第一線的治療工作,而專注在病樹診斷和開立處方籤,同時教導民眾治療病樹的方法。

與愛樹人搏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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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幫那麼多樹看病,蕭文偉印象最深刻的,是埔里王登貴老先生的松樹。

倒不是松樹本身有什麼特別,而是天底下竟然有這麼愛樹的人,讓蕭文偉深受感動。

「你可以想像一個八十幾歲的老人家,因為他的樹生病了,憂心忡忡,連飯都吃不下,好像親人快去世一樣嗎?」蕭文偉說。

所幸蕭文偉診斷後發現松樹問題不大,讓老先生當場破涕為笑。此後四年間,蕭文偉每次經過埔里,一定去拜訪王老先生,並且為他的松樹健診打預防針。

去年8月,王老先生去世,蕭文偉去上香,王老先生的子女才告訴他,原來那棵松樹是父親和母親共植的紀念樹,留有許多回憶,小孩也在此成長,妻子去世後,老先生殷勤的照顧這棵樹,以追憶妻子。

「覺得自己有東西可以給別人,是一件很快樂的事,」蕭文偉說。

傅春旭也認為,蕭文偉是個重感情的人,「他很容易跟各階層的人交朋友,瞭解別人的需求,所以給人感覺特別溫馨。」

如果說,樹醫除了要有醫術外,還有醫德,蕭文偉醫的就是愛樹人的心。

在很多人的眼裡,蕭文偉是個「肖ㄟ」(瘋子),因為他到處幫樹看病,卻堅持不收費。

有一次他幫樹看完病,請他來的人從口袋裡掏出一疊鈔票做為謝禮,蕭文偉一時不知如何回應,只好也從自己口袋裡掏出一疊鈔票,告訴對方「錢我自己有,你不必給我」,把對方嚇了一跳。

或許因為是出身台南農家的鄉下孩子,蕭文偉天性就是不計較,「只要是對有心愛樹的人,我從不吝嗇付出。」

蕭文偉認為,有些事不能用金錢衡量,如果心態上一直計較能賺多少錢,根本走不出去,「做為一個走在前面的人,就必須承受默默去做的代價,」蕭文偉如此相信。

由於從事樹醫工作的人實在太少,他逐漸體認到自己的力量有限,蕭文偉自認有責任去推廣樹醫教育,要不然種樹容易,維護卻很難。

除了在台大教書,蕭文偉每次幫樹看病,就會注意周圍有哪些人對治療樹木有興趣,然後開始教他們。

同時他也想把多年來幫樹看病的經驗集結成冊,出版成書,擴大影響力,得到社會的認同。

當年台大植病系二十四個同學裡,有二十個已經轉行了。蕭文偉找出了自己的價值與貢獻,未來在這條路上,他還會繼續走下去。

「你要不要學怎麼幫樹看病?」臨走前蕭文偉又問了記者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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