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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民黨的排隊政治

齊 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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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 濤

1986-0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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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民黨的排隊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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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出自 1986 / 9月號雜誌 第003期遠見雜誌

日本是多黨制(multi-party System),各黨都想爭總理大臣的椅子,自民黨在群狼環伺,言論圍攻之下,不但沒有自己發行的報紙,又沒有任何「主義」可依,自民黨政權還能穩如泰山,這就得讓人豎起大姆指。

長期執政的關鍵所在

因為在前述苛刻環境下,能這樣長期執政,通常是不可能的。這得有下列幾個要件:絕對的不腐化;絕對的組織力以及絕對致勝的國家政策。

而自民黨從事這種建設的方法是,一貫的、有效的把人排起隊來,把事排起隊來。

絕對不腐化的原因之一,是自民黨在一九五五年合縱連橫宣告結成以後,就開始政治家上台、下台的排隊了。黨內有黨(派閥),構成排隊方法之一,乙派閥緊迫盯人,在台上的甲派閥便無法戀棧。做壞事、說錯話都隨時變生肘腋,這是毫不容情的。所以新陳代謝甚快(除了佐藤榮作七年八個月以外,田中二年四個月、三木二年、福田一年十一個月、大平一年六個月、鈴木二年四個月)。

擺上陣勢和擂台,並在擂台公開較量(上台、下台都是選手,沒有成王敗寇的憂慮),這是自民黨不至腐化,得以長期執政的原因之二。

在一般的概念衷,一黨之內有許多小圈子,不是好事。一定要統一於領袖之下,否則無以言政治,對某些國家,不同的文化背景之下,確是如此。日本卻不是。它的特徵走在全社會製造並編成各種團隊。發展棒球,先搞職業棒球隊,每一仗的勝負都造成沸騰,這種賽會與國民生活相呼吸了。他們要發展圍棋,就弄出職業「棋士」來,日本棋院、關西棋院,都養了些專才比賽,名人、本因坊、棋聖戰,接連不斷。於是,球迷、棋迷,千千萬萬,興盛不衰,此外,競艇、賽馬,社會到處有比賽之聲。

山民黨整個派閥政治力的角逐比賽,和棒球、圍棋相去不遠。比賽有規則,你上不了「段數」,就出不了場。國會議員當選幾期,是個段數,作過大臣又走個段數;你能集資多少也是一種段數,最後是群眾對你的行情評估。

官不要錢,或不敢要錢,吏治就清明了,戰前戰後銜接下來的官僚,建立了兩個「守護神」--警察和檢察。這兩個守護神,又是自民黨「延命」原因之三。

排除政治

人都有共同心理,金錢和地位,是追求不完的目標,問題在取之有道。日本的兩個守護神,在這上面設了防線。這是自明治維新起,就看眼到了的。日本檢、警的素質和地位特高,高得使歐美國家瞠乎其後。東大出身的警察官在高層佔有相當比重。他們在職責上保持了「敬事而信」的傳統,沒有敢向警察說情的,因為警察本身沒有毛病。二十四萬警察,分佈各地的五千八百七十八個派出所和九千七百四十四處分駐所,不分晝夜執行任務,使每五百六十個日本人有一名警察保護或監視。日本警察在職權中有一項「不審尋問及連行」,在街上看你可疑,即可上前質問,亦可帶走。

與此相當的,是最高檢察聽下的八個高等檢察廳與遍佈全國的二四二個支部和五六六個區檢察廳。其中最值得一提的是曾抓起田中角榮的東京地檢特搜部。去年十二月新任檢事總長伊藤榮樹一上任就作了這樣指示:裏面八十八名幹員,將以絕大部份的精神來對付貪污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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競賽在跑道上

自民黨除了使用以上的防腐劑之外,還有「絕對的組織力」。一力而握住選民選票,一方面為爭取選票搞好政策。在這方面,權柄和任務最大的是幹事長和政務調查會長,(前任金丸信、藤尾正行,這兩人都與馬樹禮先生交情很深)。其中幹事長是日本唯一開支經費不要收據的,政調會長是日本第二政府代友。

在與政權得失攸關的白民黨中央黨部,上上下下,僅有職員二二0人,分別隸屬於總務局、人事局、經理局、調布局、國際局、名涵管理局、國會對策委員會、廣報委員會、地方組織總局、地方議會總局、團體對策總局等單位。不僅指揮四百萬黨員服務對象,還包括十七個部會和三十二個調查會及特別委員會。這十七個部會是和政府的行政一級單位,即各省廳相對應的黨內組織,都統轄在政調會之下來加以運用。這是說在組織上的合理與健全,是對症下藥。各局局長盡是各方面的一流人才。相反的各野黨黨部不免人於浮事(社會黨一五0人、民社黨五十二人),與自民黨的工作量不可同日而語,在朝黨和在野黨的能力由此可見。

除了這個中央組織力以外,自民黨議員都有個人後援會,平均起來,每一議員的後援會有二萬人,門民黨光是眾議員的後援會,合起來達五百萬人。住在議員會館裏的自民黨議員,都備了小型電腦來整理他們的名簿。當然,議員的力量,就是自民黨的力量。

組織力的表現不止如此,日本政客的政治生命,是通過在跑道上的競爭,而有看排隊而來的性格。要幹過外相、財相、通產相,還要有過幹事長的經歷,才能問鼎日本「白宮」,殊少例外。

另一個組織力鮮明的表現是你當上國會議員,也沒有隨便上台質詢的資格,各派有頭頭,頭頭上面,還有頭頭。在你熬上去以前,只有hai、hai(是)的份兒。主從關係是鐵則。田中派大將之一的竹下登,想另起爐灶,組織了「創政會」,躺在病床上的田中勃然大怒,他就乖乖的把組織解散了。

金字塔型的組織

自民黨的組織是金字塔型的,由町村,到縣級……組織,是把人排起隊,行動起來最為有效。日本習慣於排隊,也容易排起隊來,雖然在任何國家排隊是頂難的事,在他們輕而易舉。

把人排起隊來,並未完結。還要把事排起隊來。在自民黨本部裡另設有政策研究所。什麼問題是現在的,什麼問題是未來的,何者在先,何者在後,理出順序,依此作出計畫,姑稱它為「事的排隊」。

事的排隊,通常是往前看二十年,所以二十一世紀的藍圖,他們已經出籠了,因為有隊伍,計畫的藍圖,才容易長征得到。口本由吉田茂時代的「偏斜生產」(重點生產)計畫的成功,打開了復興之門,更由所得倍增計畫的實現,使日本有了高度成長,石油危機來臨,又急速作了產業結構改革,並提出了技術立國的方針,以六兆日圓經費培養六十萬科學工作者。這些都說到做到了。以至海外投資餘額達到了一千二百億美元,居世界之冠。有這些成績,自民黨怎能不長期在台上呢!

(齊濤為留日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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