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矽谷綺夢,創業維艱

黃肇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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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肇鑣

2002-0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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矽谷綺夢,創業維艱
 

本文出自 2002 / 8月號雜誌 第194期遠見雜誌

矽谷這個全球高科技的搖籃,有創新也有剽竊;有巨富也有赤貧;有華廈也有廉價公寓。在多元文化中,精英、新移民會說流利的英語,也有移民數十年後,英語仍詞不達意。有成功的科技新貴,也有淘金的辛酸者。矽谷是個充滿機會的地方,也是個極為矛盾的地方。

地靈人傑

矽谷位於北加州的灣區,西鄰太平洋,東接山坡及湖泊,北有葡萄酒鄉,南有蒙特利半島風景區,氣候溫和,四季如春。據一位旅遊界的朋友說,全球有如此好的地理環境及氣候的只有四處:地中海沿岸、澳洲雪梨都會區、中國昆明山水及美洲的矽谷。

北加州有三個世界名校:史丹佛大學,加大柏克萊分校及加大舊金山分校(醫學院)。另外有加大聖荷西分校、聖塔克拉那大學等十餘家普及教育的大學。

交通方面,北加州有兩個國際港口:舊金山、奧克蘭;三個國際機場:舊金山、奧克蘭及聖荷西;兩座海灣大橋。襯托出一個風景悠美及氣派雄壯的都會區。

數十年來,此地區一直有相當龐大的國防工業及數個國家級的研究中心,再加上多元社會所吸引來的各國移民及科技精英,矽谷可說是物華天寶,人傑地靈,它是生活及教育的好地方,也成為創業發財的搖籃。

創投縱橫

創業中最重要的元素之一「資金」,在矽谷可說相當充足。根據2002年美國創業投資資金運用的分布表(見頁251表)顯示,第一季投資在矽谷的資金有21億美元,占全美該季總創投資金34%,共投一百九十五個案子,每案平均投資近1100萬美元,超過全國平均值790萬美元。

2000年網路現象最高峰時,當年第一季在矽谷的創投資金為70億美元,遠超過許多大銀行資本額或新興國家外匯存底。

美國現有三千五百六十八家創投基金,由一千家創投公司管理,他們大都在矽谷設點。近年來,日本的大商社、大企業及歐洲的企業財團也來到矽谷。這種充沛的資金,使得矽谷的創業家有許多可以拜訪的金主。

創業維艱

企業家創業的過程相當辛苦。內在因素有:不移的企圖心、家人百分之百的支持、強壯的體魄(能熬夜),個性上要謙沖、顧大局、知進退。外在的因素有:人脈要廣、團隊要合作、技術要成熟、市場要準、時間要對、最後動作要快。

說到爭取創投資金並不容易,由於創投公司並非銀行貸款,沒有抵押品的。創投者投下一大筆資金後,只拿到一張股票,所以評估的過程必須非常嚴謹。一般創投公司在收到的一百件商業企劃書,大約有一件獲選(見拙著「創業投資的新世紀」《遠見》2000年10月號)。

據美國杜邦公司及創投協會共同調查,在三千個新產品的概念中約有三百個概念可以提出完整的計畫,在這三百個計畫中最後只有一個會是成功的事業。

根據創投公司的估計,十家投入資金的公司,大約四到五家會失敗,三到四家平穩中存在,一到兩家會上市而有高回收(獲利十倍、百倍)。再者,能帶領公司上市者,也常常是以前曾經成功者,這就是所謂Serial Entrepreneur (連續的企業家)。

初次的創業不易,等拿到資金組成團隊,執行起來常常是困難,尤其是技術難度超出預料,市場的變化更不可測。

一批尚未成功的失敗者,捲土重來,綺夢不減,另一小批灰心的失敗者,可能妻離子散無家可歸。成功者,逸興遄飛,他們成了媒體寵兒,成為矽谷的風雲人物。

風雲人物

矽谷的風雲人物、大企業的老闆及高級主管,是長青樹,國人都已熟悉,至於中小企業的主人翁,成為媒體寵兒的,每三、五年都會更替。這裡只介紹兩個主流人物。

創投界達康(.COM)時代到現今最著名的人物為杜爾(John Doerr),他是矽谷著名的創投公司Kleiner Perkins的主要負責人,因早期投資達康而成巨富,他經手成功的有Compaq(康柏電腦)、Lotus、SunMicrosystems(昇陽電腦)、Nescape(網景)、Amazon(亞馬遜)、Google。他有自用的專機,這在創投界是少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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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達康泡沬化後,他對華爾街記者說,投資在達康是沒有錯的,只是社會一般人尚不會運用科技的力量來開拓萬能的網路。杜爾人脈廣,眼光準,常能看中新興科技的前途。創業者,如能得到杜爾的青睞,成功的機會很大。杜爾的近作,是投資一家在東部的公司「Segway」——發明個人在走道上行動自如的便利車。入資3800萬美元,是Kleiner Perkins所寫最大的一張支票。

企業執行長,名譽最佳者當數電子灣(eBay)的Margaret Whitman,她主持eBay五、六年來,每年都有盈餘業績飛速成長,成為達康公司的一支獨秀。2002年6月底,eBay在洛杉磯舉行客戶研討會,有四千名忠實的客戶遠道來參加。許多人因為在eBay網站買賣收藏品而致富,不少客戶在網站交易達數年之久,這次是首次見面。他們對eBay充滿了信任及感恩,這在一個資本主義社會中,是罕見的好公司。Whitman常常對媒體說,eBay是建立在永續經營的原則(Build to Last, not Build to Flip)。

矽谷的資深記者兼作家鄧海珠於1999年底提出華裔的風雲人物十位人選:陳五福(創投家)、陳丕宏(宏道BroadVision)、張若玫(遠創Vitria)、段曉雷(網上網AboveNet)、張紹堯(冠遠Clarent)、成建中(遠屆PCTel)、王犀(Viador)、陳宏(Gric)、胡智博(AltiGen)、陸弘亮(UTSstarcom)。另外尚可加上雅虎的楊致遠、網景的沙正治、新浪網的姜豐年及先驅的徐建國。

其中以陳丕宏及楊致遠因他們公司的股票曾一度高達數百元一股,英語口才又好,成為美國主流媒體的寵兒。

可惜因為股票下降或公司被併購,以上十來人已很少在媒體上看到。2002年的新風雲人物有劉冠新(Network Appliance)、陳澧(Foundry Networks)及股票火紅Nvidia的黃仁勳。

亞裔有許多成功的企業家,都會回饋社會,譬如最近在舊金山市中心擴建的「亞洲藝術館」新館建積有十八點五萬英呎,預算高達1億6000萬美元。目前已集資1億4000萬美元。

數年前籌備時,曾請甲骨文的老闆艾利森(Larry Ellison)領頭捐獻,因為艾利森喜好日本的藝術。但艾利森要求以他的大名來命館名,結果沒有談成。後來由一位成功的韓裔企業家 Chong-Moon Lee李鐘孟,於1996年很爽快地捐出1500萬美元。董事會乃將主題館命名Chong-Moon Lee Center。

董事會的成員中,包括來自馬來西亞的創投家孫幼新、來自台灣的創業家Cecilia Lee、歷史教授葉又新等多位華裔。仔細看捐款的名單,許多美國主流基金,亞裔名人及日、韓大企業都有捐獻,獨獨沒有看到台灣、中國及香港的企業有所奉獻。亞洲藝術館將於2003年開幕,是值得一遊之處。

物換星移

看著風雲人物每三、五年替換一次,就知道高科技的產品是經常物換星移,矽谷自70年代晚期,Steve Job的蘋果電腦誕生以來,經過了許多產品的週期及更替,從個人電腦到半導體、IC設計、應用軟體、PDA(個人數位助理)、HDTV(數位電視)、網際網路、光纖寬頻等。

近年來的新玩意是,手機及無線通訊線上影像、生物科技、微電機械(MEMS)資訊家電(Home Networking)、平面電腦(Tablet PC)及奈米技術(Nano-technology)等。在眾多的技術中及每一個技術中的許多新企業,到底哪幾個產業,哪幾個公司,會成為明日之星呢?

筆者參加2002年5月份在史丹佛大學舉行的生物科技創業座談會,邀請史大的教授及研究生來參加,想不到來了近四百人,許多教授及研究生對創投都有興趣。主持座談會的一位教授說,矽谷現有六百五十家生物科技公司,都是小公司。真不知哪一家會成功?然而全美規模大的醫療公司只有二、三十家,大部分卻都在美國東部及中西部。矽谷的小公司,經常物換星移,成功者,被別處的大公司併購,而遷移;尚未成功者,則轉型做另一產業。

專利與模仿

高科技最大的利基是智慧財產,矽谷各大小公司對商業機密及專利都想盡辦法來保護,但是加州是個很重視私人自由的地方,其立法精神以保護個人專業智識及轉業自由為重。所以許多工程師、科學家可以相當自由地轉換公司自行創業,做模仿、改進產品等新事業。

美國別州的企業,如與加州的公司或個人,因智財權打官司多儘量在他州的法院起訴。但是2001年8月兩家矽谷公司官司的判決,震驚了整個矽谷。

話說1991年一批華裔工程師離開Cadence(IC設計工具軟體)成立Arcsys後,復改名先驅(Avant),以後有數位高級主管離開Cadence去參加先驅。依據Cadence的控告,以徐建國為首的幾個人,曾拿走一批商業機密及軟件設計資料,搶先開發新產品。

1995年12月過年前,檢警單位突擊先驅辦公室,取走大批資料,此官司自1995年開打,據說先驅每年花在律師的費用有2、3000萬美元。多年來雙方各有勝負,到2001年8月結案時,先驅被判剽竊罪名成立,徐建國不必坐牢,但先驅要付罰款1億9000萬美元給Cadence。

判決當時,先驅即先付1億4000萬美元,其餘於2002年初付清。先驅受此重創,沒有多久即被新思(Synopsys)併購。很妙的是報載2001年徐建國的年薪為856萬美元,他的兒子(任亞太區主管)也有230萬美元。

美國相似規模的官司並不多,只有跨國大企業才有,譬如IBM(國際商業機器)與日本NEC(恩益禧)的半導體智財官司、Honeywell(漢威聯合)與日本Cannon(佳能)的照相光學儀器專利官司及柯達與Polaroid(寶麗來)的拍立得技術官司,像先驅與Cadence這種中小企業,官司打得如此之久,罰款如此之巨,是絕無僅有。這是矽谷要另立門戶者,很大的警惕。

從商業機密、到專利、到模仿、到抄襲(剽竊),這中間與創新(Innovation)的分際,有時是相當難分辨的。

(未完,此文下半部分將於2002年9月號刊出)(作者為美國富嘉創投負責人JCHO Focus Ventur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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