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這個字,令人聯想到古老的中國、富貴的中國,仁愛路上「朱的寶飾」則以一扇朱門、金色雲形手把迎接你走進林芳朱的奇妙世界。
走進朱門,你一眼就可看到幾只大鳥籠裡關著古意奇趣的古董首飾,而豐頰上閃著溫婉光華,宛如古時豪門少奶奶的林芳朱則笑臉盈盈迎接你,1960年生的她並不顯老,話匣子一打開,真摯、樸實的口音立即令人感受她吸取自台東鄉土的熱情與溫暖。
許多藝文界名人如席慕蓉,都是林芳朱的老顧客,席慕蓉更在林芳朱1992~1996年的作品集《瓔珞珠璣》作序時說,「這位藝術家擁有一雙與眾不同的慧眼,能夠看到那深藏在許多不同材質之中的呼應與關聯,才能設計出我們想像不到的搭配。一如超現實主義所讚嘆的那樣——在出人意表的邂逅裡,得到前所未有的狂喜。」
國立台北藝術大學鑽研國學三十餘年的教授辛意雲認為,林芳朱的珠寶正足以成為結合文化、藝術及珠寶的代表。他並評論林芳朱努力流露自然的美,「表現出中國傳統藝術那種極其秀雅的中國人文氣質,又呈現自然材質中強烈色彩,自然紋理的野趣。」而且從她的作品裡,「看到中國人掌握豐厚世界的能力呈現。」
打破規則做自己
生長於台東的林芳朱,母親是寶桑國小教師,父親是水利局工程師,為其取名「朱」,無非是希望她大紅大紫,而果然林芳朱日後在珠寶首飾上大放異彩。
但林芳朱學的是歷史,關於珠寶首飾設計,她是所謂「非科班出身」。自東海大學歷史系畢業,非珠寶設計科班出身的背景讓林芳朱意外擁有打破規則的天賦與特權,自認擁有一顆「自由的心」,她的座右銘是「Break All Rules」(打破所有規則),她最愛說「沒有規則就是我的規則」。
林芳朱更是個堅持做自己的人。大四時,曾蹺課編中國結而在所不惜,卻也埋下日後在繩結設計上的種子;1991年,她為了做自己的主人,在士林福林橋下開了一家兩坪大小、兩個客人就擠滿的陶藝店,與成功大學外文系畢業、卻熱愛藝術的先生楊君炯,一個接坯、一個修坯,兩人從此在創作路上互補又互搭。
或許學歷史的緣故,林芳朱極愛老東西,她說,「我喜歡歲月的感覺、時間的感覺。」開陶藝店兩年的時間裡,林芳朱每個星期都到東豐街的「客中坐」茶藝館報到,聽一群老先生講玉、講古董、講古玩,對於非科班出身的她而言,無形中做好設計的基本動作,熟知各種玉石古玩,從而影響她的設計不從金工入門,反而擅於在古老的材質、風格及線條上,結合自己對於繩結與串珠的喜好,再加上新的構想元素,激發出來令人驚艷的作品。當時林芳朱想,「我只是覺得光是把玩多可惜,如果能戴在身上多好。」
林芳朱取材可說是無所堅持、不存框架。舉凡鈕扣、帽花、帶扣、瑣珮或指甲套,不限玉石、碧璽、琉璃、鎏金、蜜蠟或銀器,串珠時有「大珠小珠落玉盤」的熱鬧繽紛,編結時也有千糾百結的牢靠縝密。她還熱愛自由的形狀,一樣是珍珠,別人講求珠圓,她卻偏好變形珠的創作性高,她認為,「圓本身已很圓滿,變形珠才有突破的空間。」
她的創意也時有引人發噱的幽默,自己調侃拿來當墜飾的松香蜜蠟像塊豬肉,西藏來的老松香蜜蠟則是鮮紅的柿子,或者編結時編錯結便將錯就錯,林芳朱理直氣壯地說,「我喜歡收破爛,就是因為它不完整,我才要使其變得完整,」別人眼中不值錢的東西卻在林芳朱的巧思下鮮活起來,平凡注入了新生命。
起初陶藝店僅有一個小櫃擺上林芳朱設計的飾品,但營業額卻占了一半之多,林芳朱於焉看到機會,於是在1992年成立朱的寶飾工作室,不但捨棄了陶藝,還全心拓展珠寶設計領域。
林芳朱自剖十年來的創作歷程,1992~1996年,她偏重在古董及編結,1996~1998年則專注在串珠,此時期還曾獲日本朝日新聞訪問,1998年則在蘇富比參加秋拍。目前這個階段,她則在設計中融入金工,十多年來,自認未受過專業訓練的林芳朱走得頗為艱辛,但也玩得很開心。
喜歡天馬行空、無中生有的林芳朱認為珠寶設計與時尚流行脫離不了干係,有時服裝流行款式與顏色也讓她興起創作想法,此外,她認為歐洲「新藝術時期」(Art Nouveau)與裝飾藝術時期(Art Deco)一派均是珠寶的黃金時間,她從中可學習許多大師的風範與精髓。
賦予珠寶新生命
林芳朱同樣看重珠寶的實用性與收藏性,所以她並不認同珠寶首飾擺在櫥窗裡供人欣賞,而主張珠寶應讓人配戴。不論美醜,戴在身上就產生自信,「珠寶應該在藝術、功能與穿戴效果之間做取捨平衡。」
林芳朱認為所謂的貴重珠寶,通常具有侵略性,為的是表現財富、品味,而缺乏內在意涵。自承個性明朗、直接、點子多的林芳朱,認為熱誠、活力、生命力及興趣是她創作的源頭,也因此她的作品有話題、有故事,並表現出首飾背後的人文意涵、生活情趣。她認為,落實生活就是創作,而創作就是生活。
甫於今年3月8日轉移陣地到仁愛路福華飯店旁這樣的黃金地段,經營壓力自然增加,林芳朱則認為讓以前散漫的自己有點壓力也是好事。好事是林芳朱開始較注重行銷與營運,譬如異業結合,與服裝秀搭配、與琉璃工房合作。
林芳朱倒不擔心自己的設計將會為了迎合市場而流於匠氣,她說,「因為我永遠充滿熱情與自信,我不太管別人的看法,喜歡怎麼做就怎麼做。」而且手工製品的宿命即是無法量產,客戶也是特殊族群,自認天真的林芳朱不想也不會迎合市場,她更自許自己永遠當「珠寶設計的魔術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