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二十一世紀的歷史記載:「中華民國變成一個真正現代化國家的功臣是:因為在一九八六年,決策階層與全國人民,不僅已經擁有了賺錢的本領,更發揮了用錢的智慧。」
一、缺乏「根」帶來納悶
今天很多政府的措施與民間的打算都沒有「根」。此一膚淺的現象令有識之士納悶。
「紮根」的過程常常漫長、艱辛而又鮮為人知,就如當年的榮民一步一步、一寸一寸地開闢橫貫公路一樣。
儘管紮根不會立刻得到選票與掌聲,但一定會贏得後人的喝采與尊敬。試先引證二種重要的紮根的例子:
教育的紮根:令子女懷念的雙親,不是遺留下最多的財產,而是在清寒的家境下,仍然使他們受到了完整的教育。沒有這些肯自我犧牲的父母親,今天就少了郭為藩、許水德與孫震等位在社會上的貢獻。
品牌的紮根:令社會稱讚的企業家不是靠仿冒或者模仿致富的,而是靠自己的毅力創立中國人的品牌。沒有這些肯冒險的企業家,國際上就聽不到來自台灣的肯尼士(網球拍)、普騰(電視機)與捷安特(自行車)。
二、一石兩鳥的政策
要打破當前的沈悶局面,就要切切實實地在各方面紮根。
我們要向政府建議的「紮根」工作,也正是一石兩鳥的政策--不僅可以有益地消化當前社會上所擁有的龐大儲蓄,更是在為下一代子孫的幸福投資。
這個紮根的政策,就是未來幸福的投資,也就是最近大家一直呼籲政府部門要增加的公共投資。
在當前自由世界風起雲湧的民營化趨勢之下,各國人民都要求政府減少對經濟活動的參與(如出售國營事業)及減少政府的干預(如削減過多的法令),但仍然要求政府提供人民一個合理的生活環境。在我國的國情下,一個合理的生活環境應當包括良好的治安,便利的交通,情靜的住處,安全的食物,相當完備的休閒與藝文活動,以及乾淨的大自然。
可是,事實上,我們這個新興工業國家仍有很多古老的問題尚未解決,也就是私經濟部門進步之中公共部門仍然普遍落後。這種失調是任何進步中的社會所難以避免的。
三、進步中的落伍
一九五0年代的美國社會就經歷過這一場大辯論。當時哈佛大學名經濟學家蓋布勒斯就提出「社會失衡說」(social imbalance)--美國社會把太多的資源用之於私經濟(如汽車、電視),太少的資源用之於公經濟(如學校、醫院)。
台灣的社會,今天正經歷著這一社會發展中的失衡:
--街上有新式轎車,但公車仍然擁擠;街邊巷口停滿的汽車,剝奪了行人走路的自由。
--人民早已經沒有「吃不起」的貧窮,但有垃圾「吃不消」的煩惱。
--義務教育行之有年,但某些地區的學校仍有二部制,每班的學生更是太多,教學設備也嫌不足。
--各縣市有文化中心,但缺乏有意義的活動;正如很多機構有電腦的設備,但缺少設計與操作人才。
這些項目的改善沒有一樣不需要巨大的投資。
擴大來說,環境品質的改善,大眾捷運系統的建立,國家公園的拓展,都需要更大的人力與財力。要提供人民一個基本生存所需的生活不難;要提供人民一個有品質的生活實在不易;要提供一個給後代子孫的優良環境更難。
四、公共投資的多種利益
為後代子孫謀求幸福的重要步驟就是擴大今天的公共投資。
公共投資從構想、設計、執行到完成永遠是曲折而漫長的,大台北的大眾捷運系統的例子就令人氣餒。因此,公共投資從河川清理、垃圾處理、興建教室到生態保護,沒有一件是容易的事。
為求得規畫的周密及執行的效率,我們建議立即成立一個跨部會的「提升台灣地區生活素質公共投資委員會」,這個委員會可以簡稱為「公共投資委員會」。如果政府擔心又增加了一個新機構,那麼另一個方法就是擴大經建會的權責,賦予監督、追蹤、考核的實權。
在這一巨額的公共投資過程中除了提升生活素質之外,還會產生很多實益:如某些機器設備及技術可以自美國採購或引進,有助於中美貿易逆差的平衡;國內的就業人數、技術水準、經濟活動及政府稅收也會因此而大幅提升;受人批評的過多外匯存底,令人擔憂的過多儲蓄,也可以找到合適的出路;而這種用錢的方式正符合國家的利益與人民的利益。
從政治層面來看,這種公共投資也表示了政府的信心,在做紮根的工作;又表示了政府的決心--在為這一代的人民及下一代的子孫,謀求持久的、共同的幸福。
五、公債與赤字的恐僱
很多的政府措施常常面臨利弊的權衡,而在這一公共投資上,政府的這一選擇只會產生利而沒有弊。唯一需要克服的是心理上的聯想與恐懼、因公共投資而發行公債,因發行公債而產生赤字,因赤字而引起物價上升。這一種歷史上的聯想與恐懼是多餘的。當前我國經濟體質與財政收支與過去在大陸時發生通貨膨脹的背景完全不一樣。
財政赤字是否會變得不可收拾,受很多因素影響。其中包括了它的數額,以及與國民生產毛額及政府支出金額的比例。
中共對赤字及外債同懷恐懼。剛自北平訪問回來的一位院士說,一個中共負責人告訴他:「台灣的外債低、赤字低,南韓的外債多、赤字多,但是台灣的成長率比韓國高。因此,我們也要外債少,赤字少。」
這位院士回答:「台灣的婦女穿洋裝,大陸的婦女穿毛裝,因此大陸的婦女只要改穿洋裝,大陸就可有高成長了?」那位中共負責人最後終於瞭解到,經濟上的推論以及因果關係是很容易被誤用的。
也正如趙耀東先生最近所指出:「公債運用如過於保守,將失去財政政策的彈性;當前美、日等國公債發行額佔國民生產毛額此例,均已超過四0%以上,固不足為例。但在我國,該此例尚不及二%,實失之於過度保守。」
六、對幸福投資
在一九六0年代,美國媒體提倡「地球日」(Earth Day)時,大家聽到了扣人心弦的一句話:「我們只有一個地球。」
在一九七0年代,韓國大舉外債的時候,韓國政府說:「我們沒有時間遲疑,今天的不投資,就是明天的錯誤。」
在一九八六年,台灣在「坐困銀山」的時候(引用鄭竹園教授語),全國人民要大聲疾呼:「我們只有一個台灣,我們沒有時間遲疑。」
把全國人民所累積的外匯與儲蓄,既不應當做守財奴式的窖藏,也不需要很慷慨地讓外國人來使用,而應當全心全意用來提升這一代人民的生活素質,以及下一代子孫的幸福。
明天的幸福是可以透過今天的公共投資來獲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