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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舞盡繁華 最愛的還是人間百態

盧健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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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健英

2001-0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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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舞盡繁華 最愛的還是人間百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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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出自 2001 / 6月號雜誌 第180期遠見雜誌

許多人羨慕羅曼菲的天生優質,她總是迅速而亮麗地完成別人需花數倍努力方能完成的事,不管是做為舞者、編舞家,還是拉近舞蹈與社會距離的行銷者,她的出現彷彿總能點亮舞台上的黑暗。

天生的優質,對藝術家而言,可能是某些屏障,因為她從一山跨越那山的過程,只讓人看到輕舟便過萬重山,但卻少了途中兩岸猿聲的描繪與刻劃,許多人讚嘆她的「漂亮」,但卻忽視了過程中所使出的力道。

羅曼菲不只是天生的優質而已,她的「漂亮」,成就在她掌握了方法。她不是那種天生反骨的藝術家,和許多藝術家不同的是,她少有掙扎,這並不意味她沒有挫敗,她只是不逆水而行,不陷溺於情緒中找尋靈感,或者在挫敗中咀嚼情感幽微的變化,她以理性的方法表達舞台上的感性,面對角色,不是她進入角色,而是抽絲剝繭地找出自我的角色。

以早年在雲門舞集演「白蛇傳」為例,羅曼菲說,前有第一代雲門舞者吳素君奠下的「白蛇」精典,「剛開始的時候,我努力想學素君,但學的結果只有『東施效顰』四個字可以形容。」在密集的歐洲巡迴演出行程中,林懷民鼓勵她重新塑造一個「羅曼菲的白蛇」,於是漸漸的,不同於吳素君的柔媚白蛇,羅曼菲讓白蛇回到自己,雲門舞集出現了一條俐落大方的白蛇。

「白蛇經驗」是羅曼菲舞蹈生涯裡重要的啟發,一直到後來她開始教書,至現在帶領雲門舞集2的年輕舞者,她都一再提醒學生,舞蹈不是模仿,而是如何把身體裡的真我找到,並創造到角色上,在自己的身體裡找出可以動的方法。瑪莎‧葛蘭姆說,「身體不會說謊。」說謊的身體上了舞台便不自在,羅曼菲深深體會。

在表演的路上,羅曼菲給自己很寬廣的嘗試,「因為身體裡總有許多的奧秘會在不同的嘗試裡被開發出來。」她在國立藝術學院舞蹈系教的第一批學生中,目前擔任雲門舞集首席舞者的吳義芳,便記得在校期間的一次師生演出,其中有支舞的某一幕,她被打了一巴掌後,幾近崩潰的戲劇性表現,這位向來優雅怡人的明星級老師,便一次次地揣摩那支舞裡情緒與身體的撞擊,表現出渾然不同的羅曼菲。

吳義芳形容羅曼菲是「屬於流線型的身體」,身體的爆發力及動能十分豐沛,在身體的表現風格上明快簡練。他記得當時羅曼菲教現代舞課時,教導他們以「意像運動學」的方式,感覺身體內肌肉與能量的流動,這種讓身體放鬆再尋找力度原點的肢體運用方式,「其實是幫助學生在自己的身體裡找到適合自己的運動方式,」吳義芳說。

走上舞蹈之路,羅曼菲說,可能緣於從小對身體的好奇,為什麼有人可以把腳舉得那麼高?為什麼可以旋轉?「年輕的時候,我就希望我身體的這塊材料要找到大師來雕琢,因為光是練習還不夠的,而是經過挑戰,找到對的那一點,就可以再往前多推一點,」羅曼菲說。

許多人印象深刻的是她在林懷民「輓歌」(1989年)裡的獨舞,從頭到尾堅定不移地旋轉,至今這支舞還沒有第二個替代者,「輓歌」的元素十分簡單,極簡主義的音樂承載著編舞家所要表達的巨大哀痛,舞台上的羅曼菲俯身旋轉,舞者臉上的表情是次要的,但不斷抓向空中的雙手,以及凌厲變化中的旋轉肢體卻攫住了觀眾的內心共鳴,羅曼菲精鍊的身體,確切地表現主題卻不流於感官上的濫情。

知識與美味同行,遠見請客西堤

羅曼菲說,「『輓歌』是一支很難練習的舞,因為這支舞非關動作,而必須是絕對的專注,在音樂中找到能量,在旋轉中順著能量重心下沈、上升,中間不能有一點點猶豫,這是一支如果沒有下很大決心,便難以排練的舞。」

四十歲以後的羅曼菲在表演上愈來愈少炫人的技術與動作,身體的能量內化為更安靜沈穩的表現。香港編舞家黎海寧一直喜歡羅曼菲,1996年為香港城市當代舞團所編的「女人心事」,有許多片段幾乎是為羅曼菲而編。「浴缸」一段,羅曼菲在浴缸裡與鏡獨舞,對肌肉細節的掌握能力,內歛而細膩的情感表達,充分表現了都會女子的情慾與孤寂。

如果說跳舞是羅曼菲與自己身體對話的方法,那麼編舞則是她深入瞭解自己的出口。就編舞而言,羅曼菲始終不是那種「立志型」的編舞家。她的第一支編舞作品「兩人之間」發表於1982年,被她自己形容「很爛」。但有趣的是,這次的「爛」經驗沒把羅曼菲打退,她把它放了下來,到紐約大學念藝術碩士,這段學習過程把她引入了編舞的大門,1987年的「羽化」,成為羅曼菲第一支被認可為「編舞家」的代表作,「羽化」雖然也暗喻了兩性關係的牽扯與互動,但大塊大塊以布幕切割、變化的畫面,卻讓作品增加了強大的視覺張力。舞台上三塊大黑布,六名舞者在布幕的升與落之間,動作流暢,空間的層次感也加深了隱喻的力量,這支舞後來也曾受邀在復出後的雲門舞集演出。

1994年成立的越界舞團,讓一群屬於國內第一代的職業舞者——包括葉台竹、吳素君、鄭淑姬及羅曼菲等人有一個持續跳舞的舞台,同時也提供了羅曼菲責無旁貸的編舞機會。但嚴格說起來,在編舞上,她還沒有建立所謂風格化的作品,這可能也不是羅曼菲在編舞上的「野心」所在。但回顧她在越界舞團歷年來發表的作品,便可以看到羅曼菲的另一種面向。

羅曼菲的作品,抒情者多,議題者少,而她所抒之情總是透露著編舞家內心對人際關係幽暗、不安的思考,這一面是外界所少見的。1994年的「失樂園」,她以舞蹈界有名的夫妻檔葉台竹與吳素君為題材原點,表現人際關係的掌握與失落似乎只是一體的兩面,1995年的「心之安放」,舞台上布滿了椅子,卻無一人能找到自己的位置,情感是不是只是假象,快速競爭變化的社會,讓人難掩內心的空虛與搖擺。

1997年的「天國出走」結合了黎海寧與歌手羅大佑共同創作,這也是羅曼菲第一次反映現實社會的議題性作品,如檳榔西施、偶像崇拜,羅曼菲對於物質主義高漲下的心靈,也提出悲觀的結論。

1998年,改編自「羅生門」的「蝕」,辯證一件事的多種可能性,而事實卻是被模糊的。1999年「騷動的靈魂」是從畢卡索「亞維儂姑娘」得來的靈感,羅曼菲讓舞者們戴上面具,在排練的過程也刻意要求舞者們放棄習慣性的身體動作,整支作品透露著不安的基調。

回顧起來,羅曼菲的作品總是關於人。人、事、情感的永固或多變,成為都會男女最扣人的糾結,在處理這些糾結,羅曼菲或許灑脫、無奈,但卻難掩其中的孤寂與感傷。對於這些,羅曼菲說,「每個人的生命中本來就有很多陰暗面是別人看不見的,總是在許多轉角處就會彼此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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