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林頓的緋聞,舉世皆知,在美國自然更是人人琅琅上口。經歷過納粹大屠殺的作家韋索對此深感痛心:「過去我們公開討論政治、私下談論性事,現在恰好相反。誰能料到這個民主國家竟淪落到舉國大談情色話題的地步?」
情色話題能不能公開談論?請聽美國另一位名人的意見。
一九九五年六月十六日,女星莎朗史東在華府全國記者俱樂部演講,宣傳防治乳癌,她說:「我知道我們不應該討論我們的胸部,不過這間屋子裡很多人願意花七塊五毛錢︵當時美國首輪電影票價︶去看我的胸脯,所以我想胸部問題還是值得一談的。」
討論情色,潑墨比工筆更有意境
史東小姐的話引起鬨堂大笑。的確,很多人願意花錢在銀幕上欣賞她的胭體,並拿來做為茶餘飯後的話題,可見情色自有吸引人的地方,不必裝模作樣到完全不能談論的地步。剩下要斟酌的,就是:
--談到什麼程度?
--談的目的為何?
--要不要注意可能發生的影響?
「張敞畫眉」是從西漢到現在歷代相傳的「佳話」。當時張氏的同僚,包括向來嚴肅的皇帝,都拿這件事在朝廷上逗樂子,問他有無其事。張敞回答:「閨門之內,有甚於畫眉者。」閨門之內甚於畫眉者是什麼事?大家都知道,因為身體和心智正常的男女,幾乎人人都在做。既然是天經地義、人人盡知的事,還有沒有必要去刻畫細節?所以,張敞的「潑墨一就比「工筆」更有意境,更使人長遠記得。
一個人每天的活動,有一公生活」和一私生活」兩方面。開會、談判、簽約、破土等是公生活的部份,可能牽涉到其他人的利益,也許在法律上、責任上有必要公開;他人或亦有權干預、過問。但「閨門之內一是私生活的部份,在一般情形之下,他人沒有權利插嘴。張敞的話,是委婉、禮貌地讓皇帝和諸大臣碰了一個軟釘子。
無權窺視,亦無權公開示人
個人的私生活不僅別人無權窺視,甚至自己也無權公開示人。
住在旅館裡,你若打開他人的房門,看看人家在裡面做什麼,那當然是極嚴重的失禮、極大的冒犯;但是你在自己房間裡不關房門,使從走廊上經過的人都可一覽無遺,同樣是對別人的冒犯,不因你主動慷慨而有何不同。
台灣的觀光客往往不懂這一點,住旅館經常不關房門。很多國家的高級飯店不願招待台灣旅行團,恐非無因。
把「情色」兩字連在一起,是以「情」來掩護「色」的障眼法。所謂「情色文學」「情色電影」,大家可以分辨得出有幾許情、有多少色?不外是色多情少,或無情有色。情固然抽象,色亦無絕對鑑定標準,但人基於理性和經驗,也不是完全不能辨識。
最近,法院曾有這樣的判決,有些雜誌刊登裸體照因為不會引起讀者不正當的聯想與反應,所以不算違法。
不僅法官如此,實際上,我們每個人心中都對情色有一把尺子,只是由於各種私心妄念.使我們不去用、或不願去用而已!
情色上網,保護未成年者更形重要
打開一扇旅館房間的門,只能看到一個人或少數人的私生活。現在世界變了,有了開啟人類視野的新工具--電腦網路。若把個人私事放在網路上,則可讓人人登堂入室。成年人固然可以,未成年人同樣可以。這對青少年會有什麼樣的影響,就不能沒有顧慮。
夫妻行房,要背著孩子,因為他們還沒有到理解人倫關係的年齡。
幾年前在紐約,看到著名電視節目主持人唐納休的「脫口秀」,他請了好幾位成人電影女演員到現場,談她們「工作」與「生活一如何分開。問題之一是:「如果你們的孩子看到你們主演的電影怎麼辦?」幾位女士一致回答,絕不會讓孩子們接觸到那些電影。所以,我們談論情色問題,如果瑜越尺寸,必須想到保護別人的孩子,就像要保護我們自己的孩子一樣。這就是「推己及人一,是中國人時常說卻甚少做的德行。
柯林頓與陸文斯基的情色事件上網,恰當與否,美國人甚至全世界人都在討論,但沒有結果,因為是兩難之局。
為了維護「制衡政治領袖一的民主政治,把總統不正當的私生活公開,也許是必要之惡:但公開了,自不能說全無不良影響。不過,在讓世人知道他「做錯了事一的限度之外,是否應該讓男女雙方都「纖毫畢露」,實在並不難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