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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產階級與「牛肉」

李明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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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軒

1998-0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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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產階級與「牛肉」
 

本文出自 1998 / 7月號雜誌 第145期遠見雜誌

儘管年底選舉已經提升為國民黨與民進黨爭奪執政權的前哨戰,北陳馬、南吳謝的對決,選情看似渾沌,實有脈絡可循。看重候選人「牛肉」在哪裡的中產階級,可能是決定勝負的關鍵。

在台北市方面,陳水扁、馬英九雖然異口同聲表示,要打一場君子之爭的選戰,但是心中都有輸不起的壓力,也有亟待補強的弱點。微妙的是,傳統國民黨著重組織戰、民進黨造勢拉抬的刻板劃分,這一次可能完全用不上。

牛肉為何遲遲不上桌?

民氣可用固然是馬英九明顯勝過陳水扁之處,但是這股由下而上、來自各方期望的民氣,也使得馬英九遲遲提不出競選班底、選戰策略、政見訴求等理性檢驗候選人「牛肉在哪裡」的競選條件。在台北市,支持馬英九的力量雖然多,如何與馬英九的形象搭配卻是個難題。六月上旬,國民黨文工會開會,與會者談起北市選情,雖然士氣高昂,最後卻做出「暫時不介入」的決議。

一位與會的義務幹部認為,過去的選戰中,不乏聲勢極高、所到之處萬人空巷、具壓倒性氣勢的民進黨候選人,最後卻落得叫好不叫座的局面;國民黨弄得不好,這景況「也會發生在馬英九身上」。

這也是前一陣子,「棄王保馬」「尊王保馬」等各種聲浪中,新黨最後做出繼續支持王建瑄參選決議的理由。一位具有豐富選戰經驗的新黨人士直言,由於市長選舉只有輸贏之別,一旦開打,戰略戰術缺一不可,而且進入選戰後期,流言繪聲繪影,當惡質攻訐如泥巴石塊般滿天飛舞時,不脫知識分子氣質的馬英九挺不挺得住,還是未定之數。「馬英九如果挺不住,選民至少還有王建瑄這個選擇,」他說。

在競選政見上,陳水扁同樣遲遲不提的原因,是他本身就在分「牛肉」。從調高里長經費到積極下基層,陳水扁採取的完全是大軍演練、照表操課的模式。擁有在位的優勢,陳水扁陣營不諱言,至少要到九月以後,選舉菜單才會一道道端上桌。

問題是,陳水扁執政的表現並非絕對正數。由於他一直扮演強勢市長角色,市府與議會間的戰火也延燒三年半,使得他在爭取民進黨籍市議員支持上,明顯出現危機。同樣的,引發爭議的十四、十五號公園預定地違建戶拆遷、強力取消公娼執照,甚至「政治性」核發國民黨中央黨部使用執照等案,也流失了不少支持群眾。而陳水扁做為民進黨內的新民意強人,正考驗他在民進黨內合縱連橫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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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破政黨形象與派系包袱

有趣的是,高雄市長吳敦義雖屬對手政黨,遭遇的難題其實與陳水扁相同。擔任市長八年,吳敦義已經是國民黨內屈指可數的戰將,並以清廉幹練著稱。在他執政期間,高雄市廣闢公園綠地、設大學、成立科學博物館、規劃巨蛋運動場等設施,使高雄逐漸脫離工業城市的單調面貌。但是長期嚴格把關公共工程,也讓他變成結合政經勢力的地方家族派系的絆腳石。一些直接發生利害衝突的家族派系,甚至有去之而後快的想法。這也使得三大家族甚至台南、嘉義、澎湖等在地派系,是否按照國民黨指示絕對支持吳敦義的疑雲,遲遲不見消散。

大環境不景氣也是吳敦義競選連任的難題之一。雖然蕭萬長在主持行政院南區服務中心開幕時,一口氣送給高雄市政建設一百三十多億的紅包,但是過去幾年來,亞太營運中心的理想漸行漸遠,南部經濟無法轉型,在市民平均所得上,高雄市已經落到台北市、台中市、新竹市之後的第四位。傳統上愛面子、比氣魄的高雄市民因此而生的失落感,勢必成為逐漸失去新鮮感的吳敦義在選戰智慧上的一大考驗。

曾經一度找不到競選對手的謝長廷,則沒有這樣的困擾。儘管兩年前隻身南下開闢疆土時,完全不被看好,但是他從搭公車、吃路邊攤開始,向高雄市民介紹自己。他勤跑基層,熟悉到「能背得出各里要說的話」,在高雄市的民意調查中快速攀升,一度還超越吳敦義。在野的空間讓他有充沛的議題經營這次選戰。

但是,國民黨內的地方派系問題,同樣也出在黨員只有一萬六千多人的高雄市民進黨內。五月下旬,民進黨主席選舉投票時,高雄市爆發山頭爭奪地方黨部主委衝突而砸票箱的暴力事件,謝長廷雖然長期謹慎保持中立,沒有被捲入暴風圈,卻背上扭轉民進黨形象的沈重包袱。

民進黨籍高雄市議員林永堅觀察,由於吳敦義、謝長廷都陷入政黨形象與黨內派系的衝突中,中產階級的動向將是這場選戰的決勝關鍵。

這也是台灣民主化過程中,揮別悲情、意識形態衝突,中產階級民意主導選戰的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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