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台灣高等教育經費緊縮，我不認為這是個危機，資源不夠對學校絕對是一個很大的刺激和挑戰。之前美國財政吃緊，縮減高等教育經費，各大學也都叫苦連天，但是學校在精簡之後，會變得更有活力、更有動力。
經費緊縮，募款就變得很重要。台灣的大學都說募款很難，這和二十年前美國公立大學募款碰到的困難一模一樣。可是募款是大學和社會打成一片的機會，大學必須和社會互動。有人認為這會讓大學「庸俗化」，這必須小心，但絕對不是藉口，兩者並不衝突。
我在怕克萊擔任校長時，拒絕過很多捐款；任何捐款絕對不能有條件，學校的發展規劃、學術自主一定要堅持！柏克萊從來不頒贈榮譽博士學位，捐款再多，寧可不要也不能破例，否則以後就很難抵禦各種壓力。
很多學校在規劃，都說要有「優先順序」。這句話有語病，「優先順序」聽起來是什麼都要做，只是有些先做、有些後做；可是在我看來，一所大學必須分清楚什麼要做、什麼不做，有時候確定「什麼不要做」更重要。有些領域就是永遠不要去碰(Never touch it!)，連想都不要去想。要找一、兩個特色全力去發展，出奇制勝。
要成為一流大學，一定要找到特色。怎麼找？第一，根據社會需求，瞭解台灣或亞洲這個區域需要什麼。第二，供應的問題，也就是和其他學校的競爭。第三，還是要考慮自己的條件，集中優勢去專攻一、兩個領域。 基本上，我並不反對大學開放。台灣過去一些不是太好的學校，讓他們去發展以後，現在也都辦得還不錯。台灣需要有特色的大學，這將來是個很大的問題。台灣不是大學太多，而是有特色的大學太少了。
我覺得高中生在選大學時，選擇適合自己的校園文化可能更重要。大學生在課堂的時間有限，校園文化的薰陶、同學的互動、師生的關係影響更大。校園文化不同，也沒所謂誰好誰壞，學生必須找適合自己的學校。
看一所大學的好壞，需要花比較長的時間。一個新大學大概也要二、三十年才有個基礎，如果想成為世界級的大學，又要花更長的時間。不過台灣有個通病，好像自己覺得已經達到國際級水準、世界級的大學；可是很坦率地說，沒有一個世界級大學校園的課業氣氛與校園文化的體驗，就不可能成為世界級的大學。這一方面，台灣還有一段路要走。
(徐子婷、馬萱人採訪，徐子婷整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