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燈啊,給我一個帝國。銀河帝國即將毀滅,人類就要陷入長達三萬年的蠻荒時期。時值宇宙存續之秋,由心理史學創始人謝頓博士領導的銀河百科全書編纂計畫,號稱可將未來三萬年的黑暗期縮短為一千年.....,光怪陸離的星際鬥爭百態,遂在寰宇弩蒼之間懸疑地揭幕。
故事翻上螢幕,聲光刺激讓銀河帝國有了想像的參考坐標。要科幻,生活之中俯拾皆是。MTV(麥可傑克遜忽豹忽人)、電影(星際大戰、ID4)、卡通裡,幾乎都少不了科幻元素。只是,在科幻小說迷的眼中,這些視覺上的科幻糖衣。儘管再炫麗,都比不上科幻文字有魅力。
成人童話抑或名山之作?
起源於西方傳統的科幻小說(science fiction),顧名思義,是科學、幻想、小說三種元素摻合作用所產生的物質。有人說。科幻小說像個夢境、隱喻,是人類集體的夢;主流文學批評家則將科幼小說比為成人屯話,並不把它當做正統的文類討論。
但是,頂尖的科幻小說,累積了許多撼動人心的名山之作,其中不乏體現綜合科學、哲學、歷史、宗教等人文內涵,甚至企圖建構人類文明的全史(過去、現在與未來)。以科幻小說宗師艾西莫夫(Isaac Asimov)為例,才二十哪噹的時候,某天在紐約地鐵裡,就醞釀出一部銀河帝國興亡史的宏偉架構。
熟讀三遍吉朋《羅馬帝國衰亡史》的文西莫夫,在【基地】系列科幻作品中,利用先進的數學統計精準預測未來將會發生的社會事件,由迷信、宗教到行商制度,包羅萬象,幾乎可視為一部人類文明起源的史詩。艾西莫夫參考歷史決定論、人類自由意志,以及歷史學家湯恩比的挑戰與回應理論,撐起他的銀河帝國全史。
破格,讓科幻小說沒有正統文學「文以載道」的包袱。自嘲是做不成科學家才去寫科幻小說的范盛泓強調,一般小說再怎麼荒謬,寫作視點還是從人的經驗世界出發;唯一能打破這種以人為主體的思維牢籠的文類,就是科幻小說。
雖然能夠天馬行空、上窮碧落下黃泉般地狂想,但是科幻小說必須「很精確地裝糊塗、很合理地荒謬。」
懂得占卜的預言家
「閱讀科幻就好像擁有一盞神燈,想要什麼就有什麼,可以經驗完全沒有想過的東西,」牙醫工作之餘,腦中無時不在構思科幻題材的范盛泓比喻,科幻將理性與幻想結合在一起,可以讓人很有道理地做夢,即使讀來荒誕不經,將來也有實現的機會。
科幻小說家有點像是懂得占卜的預言家,一邊運用各種奇怪的科技辭彙來「妖言惑眾」,一邊又能夠言之成理地預言未來社會。專門研究科幻小說的作家葉李華分析,科幻小說的基本構思必須符合兩個條件:現在絕不可能,未來一定要有可能。三十年前,誰能預測複製人、基因技術的出現?在那時的科幻小說中,這兩種高科技就已經事先演練一遍了。
用村上春樹的「冷酷異境」比擬科幻小說,或許貼切。科幻小說搬演的舞台,不是怪異的星球,就是在電腦位元裡。小說的主角也不一定都得是人,也有機器人、電腦程式。正如科幻作家張系國的分析,科幻小說描述的是「異鄉人的異鄉經驗」,帶給讀者疏離的美感。而這種美感經驗,正是「詩的境界」。
如果主流文學作品探討的是人在「正常」社會的處境,科幻小說處理的則是在「非常」情境下的人性狀態。在席維柏格(R. Silverberg)的《隱刑人》中,主人翁因對他人過度冷漠而被判處一年「隱」刑,刑期內寥落無聲,沒人願意看見他;在他服刑期滿得以現身的第一天,卻甘冒終生隱形的痛苦,擁抱另一個隱刑人:艾西莫夫《正電子人》裡,改寫人類藝術、科學、歷史文明的機器人馬丁,為了爭取自由,以及達到成為一個「人」
的終極目的,最後犧牲性命,換取世界議會的認可,入了「人」籍。被科幻界歸類為社會科幻小說的赫胥黎《美麗新世界》與歐威爾《一九八四》,思索的也是非常情境下的人性狀態,是主流文學必讀的經典教科書。
想像精靈絕地大反攻
科幻小說之於歐美社會,就好比華文社會的武俠小說,已然形成一種文化閱讀習慣,有科幻小說專屬的雜誌、創作獎、書店,甚至是暢銷書排行榜的常客。華人社會的科幻風。是在中文科幻兩大流派倪匡、張系國與科幻翻譯小說鼎足而立後,才逐漸出現書寫與閱讀的族群。有中文科幻始祖之稱的倪匡,雖然創作數百個科幻故事,卻否認這些是「科幻小說」,而推說是「幻想小說」。第一個設置中文科幻創作獎的張系國分析,科幻小說迷的共同特徵是「喜好幻想,腦有反骨。」為鼓勵科幻書寫絕地大反攻,懷有科幻傳教士熱情的他,還擬定了兩句口號:「科幻是作家的黃埔,科幻是宇宙的香爐」。在科幻奇航中,只要願意釋放想像的精靈,宇宙香爐前,人人皆可頂禮膜拜。
你的科幻商數高不高?
人貓大談戀愛?電腦程式打敗情敵,擄獲美人芳心?時光隧道、個人核子防護罩.....,閱讀科幻小說雖然可以只抽取其中精采的幻想元素,但是如果對科學理論、內容情節吹毛求疵,就會覺得科幻小說「太扯了」。嗜讀科幻小說的人坦言,看得下科幻小說的讀者,的確要有某些特質。
據說,學物理的人特別容易對科幻著迷。張系國觀察,許多科幻作家或讀者,幼年時都是孤獨的小孩。翻譯、引介西方科幻小說的葉李華則表示,閱讀科幻小說一定要有開放的胸襟,不要存必然之心,因為科幻一定是超乎常人的經驗法則。張系國科幻小說獎首屆首獎得主范盛泓則強調,如果你是看《科學小飛俠》《鐵船長》等科幻卡通長大的,喜歡打電腦玩具,那麼你可能是科幻小說的潛在讀者。愛看電視影集《X檔案》的人,應該也會欣賞科幻小說。
(蕭富元)
科幻中的科幻
幻界公認的科幻小說鼻祖、法國作家凡爾納(J. Verne),在十九世紀時,就曾援引大量科學知識,並且利用當時盛行的探險題材,寫出《地心探險記》《海底兩萬里》等名作。凡爾納並在書中預言未來社會將有潛水艇,半個世紀之後,果然預言成真。
本世紀三大科幻宗師,個個都是科學素養深厚的學者。一九二○年出生於蘇聯的艾西莫夫,九歲時在父親經營的糖果店中偶然發現一本科幻雜誌,從此入迷,十七歲開始創寫。他是化學博士、教授,終身筆耕不輟,著作等身,共完成五百本科幻小說,其中《機器人》《銀河帝國》【基地】系列堪稱傳世傑作。
定居斯里蘭卡、熱愛潛水的英國作家克拉克(Arthur C. Clarke),是一位具有詩人氣質的天文學家。《太空漫遊二○○一》《童年的終結》是他最著名的兩部作品。首度讓科幻小說登上暢銷書排行榜的「科幻先生」海萊因(Heinlein),是科技軍官出身,他的《異鄉陌生人》被譽為六○年代嬉皮必讀的聖經。他所寫的科幻作品,內容涵蓋複製人、基因改造、太空旅行等時下流行的科學議題。
至於中文科幻,倪匡的《妖火》《頭髮》《極刑》等,以及張系國的《星雲組曲》《夜曲》《五玉碟》都是科幻迷必讀的作品。
(蕭富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