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資訊科技之後,台灣要用生物科技進入下一個世紀。
二十八億人口的亞洲生物科技市場,讓官方對生物科技朗朗上口,很多產業紛紛跟進。傳統企業如統一、光泉、愛之味、味全及台糖等,已經投入健康食品、飲料以及藥品的生產;傳統製藥廠如永信、中國化學、永光及生達製藥廠等,則致力於開發新一代藥品。行政院科技顧問組召集人楊世緘表示:「十年之後,生技產業會像國內的半導體產業一樣,有股票上市,不同產業將跨入這個領域。」
前年,行政院通過了「加強生物技術產業推動方案」;經濟部更指出,台灣的生技產業要在二○○五年創造新台幣一千一百億元的總產值。新竹科學園區建亞科技公司總經理陳正表示:「從政府到民間投信,幾乎都把生技產業視為台灣的下一個華碩或台積電。」
邁向「生技產業界的台積電」時代,台灣生物科技的潛能、策略與機會到底在哪裡?
潛力篇——人財具備,蓄勢待發
研發團隊、生技人士願意創業、台灣優良的生技人才素質和資金充裕,以及國內對於發展生物科技的共識逐漸成熟,這些現象是生技人士看好台灣生技產業潛能的重要因素。
位於台北市南港區的三泰儀器工業公司,看起來與一般小型成衣公司沒兩樣。從外觀上很難想像它能在歐、美、日大廠的環伺下,擁有全球只有四家廠商才有的技術能力;三泰不但生產第三代血醣機 ,而且在價格上很有競爭力。
午後的會客室裡,在隔著門簾的另一邊,一群研發人員正在做腦力激盪。三泰儀器公司董事長沈燕士說 :「不願意冒險,就拿不到好東西。一定要自己成立實驗室,有自己的班底做研發。要有耐心,對科學家要信任。」
成立生物科技公司一直是學生物化學、分子生物的沈燕士的夢想。他在一九七三年離開清華大學的教職,創立三泰。十六年來,他一直在觀察 、準備。隨著國內生技人員的愈趨集中、國家政策的支持以及國內共識的形成,時機已經成熟,沈燕士創立五鼎生物科技公司,人才基礎已經底足。
滿頭花白的沈燕士,花了二十幾年的努力,生產、開發屬於台灣品牌的醫療器材,接下來他要把精力花在生技產品上。新成立的五鼎打算利用血醣機的延伸技術,開發、檢測老年化疾病的家庭用試片,讓一般消費大眾能夠在疾病初期就先檢測出像是膽固醇、尿酸、乳酸的值是否正常以及B型肝炎等疾病。
人才回流,帶動創業熱
人才的回流,帶來生物科技產業的創業熱,也成為生物科技產業界最豐富的「智庫」。
曾在瑞士、美國擔任藥廠資深研究員、計畫主持人以及主管的陳正表示:「很多人願意出來創業,這個產業才有起來的機會。」他以美國為例 ,認為美國生技產業能夠發展是因為哈佛、史丹佛大學的教授不怕銅臭,願意走出校園。因此,曾任美國建亞公司副總裁的他決定回國,在行政院開發基金的支援下創立台灣建亞生物科技公司。
一群留美的產業界以及學界人士回國,將相關的世界趨勢以及對全球市場的瞭解帶回國內,他們與國內經驗交換之頻繁,是亞洲日、韓等其他國家所沒有的現象。陳正認為,過去二十年出去留學的人漸漸願意提供他們在國外的經驗,事實上這也是新竹科學園區蓬勃發展的原因。
台灣所擁有的相關人才,更讓生技人士願意投入這場生物科技競賽。陳正比較國內外訓練的人才說:「台灣其實擁有許多受過良好生命科學相關訓練的基礎人才,前十大國資廠也累積不少生產製劑的人才。」中興大學農業生物科技所副教授曾志仁認為,台灣這幾年各大學成立相關科系,研究所畢業的學生很多,這對將來生物科技的發展是很大的資本。
目前台灣有素質優於中國大陸、日、韓的醫師、護士,以及設備不錯的教學醫院,若能再加上與臨床有關的藥理、數據分析、生物統計人才,台灣有機會成為亞洲的臨床試驗中心。
台灣各大教學醫院在肝炎、癌症的治療和醫療設備上與亞洲國家相較,不遑多讓。陳正舉建亞的新藥開發團隊為例,他們有經驗豐富的後勤臨床試驗助理、第一線的臨床試驗護士、生物統計及數據處理人員近十人,可協助各藥廠執行臨床試驗計畫。
部分創投、財團以及傳統產業則體認到生技產業必將成為下個世紀的趨勢,紛紛資助生技公司的設立。沈燕士在科學園區所創立的五鼎生物科技公司,目前已在中華開發投資信託公司、全球創投以及誠信創投等法人的支援下,募集到八億元的經費。建亞科技公司二五%的股份則是由華懋集團及富盛所投資。
產官學研,積極配合
許多大型企業跨足生技業。永豐餘、統一、台糖、義美及金車投資生產熱帶花卉的生技公司;統一集團主導與美國第一大原料藥廠華生合作的台灣神農公司;華健醫藥公司則是由一些半導體公司的主管私下投資設立。
產、官、學、研以及教學醫院的積極配合,為台灣生技產業的發展提供很好的資源。建亞公司由行政院開發基金投資四五%,陳正表示,現有政府的政策讓建亞深受其利。工業局提供的各種產業界計畫、優惠貸款,讓產業界可以申請經費;學術界也可以藉由國科會的產學計畫,與產業界進行風險高的合作。
台灣多年來累積的完備資訊系統以及吸收資訊的能力,也有利於生技產業的發展。沈燕士表示:「我們得到生物科技的資訊,經演化、研發變成我們自己的東西會比較快。」他認為,台灣生技人才在掌握最新知識上,速度很快,一旦輔以其他條件不錯、能表現生技產品所具備的輔助工業,如電腦與資訊電子等,生產一個屬於台灣自己的生技產品並不困難。
策略篇:製藥——小小藥丸賺大把鈔票
醫藥生技產業的生命周期長、投資報酬率高,是生技產業發展的關鍵。中華開發信託公司技術部專員李世仁認為,生技最大的市場與最賺錢的產業還是製藥。翻開一九九六年全球前二十五大「賺錢藥物」名單,每一個藥品的銷售額都超過十億美元。光是治療胃潰瘍的前兩名藥物,一九九六年的銷售額就超過六十五億美元。
隨著人類壽命的延長,慢性病用藥愈來愈多,也帶動了整個醫療市場的擴大。根據行政院主計處統計,一九九六年底,台灣的老年人口比率已達七.三%,六十歲到六十四歲的「準老年人」也占總人口的三.四% 。華健醫藥科技公司總經理鄭建新指出:「未來十年內,台灣安養人口會繼續成長。而戰後出生的一代則不像上一代那樣沒有辦法得到很好的醫療 ;他們很肯花錢。」
製藥界另外能做的就是透過改變給藥途徑、藥品劑型,使藥品的效果更好。例如,將常效型的止痛貼片製造成二十四小時都維持一定的劑量,且其劑量比傳統用藥少很多、止痛效果也較持久。鄭建新表示,這就是藥物傳輸系統,它商業化的價值非常高,「它們會一砲而紅,因為這是非常尖端的技術。」
針對亞洲疾病,研發新藥
建亞董事長張靄鎣在美國FDA(食品與藥品檢驗局)曾有批准十幾種新藥的經驗。建亞內部在擬定短、中、長期發展製藥的策略時,研發新藥以及協助藥廠執行臨床試驗的業務都是重心。目前他們研發的三種新藥——治療乳癌及卵巢癌的紫杉醇新劑型、主治紅斑性狼瘡的「GL701」,以及全球第一個投入主治胃癌及肺癌的「GL331」新藥製程改良。前者已進入人體試驗階段,後兩者正分別與三總、榮總及長庚等醫院合作,已各進入第三期、第二期的臨床試驗。
陳正表示,他們希望研發出治療台灣以及亞洲人特有的疾病,因為其它世界大藥廠不會在這方面花任何金錢。在台灣,龐大的檳榔人口中罹患口腔癌的比率甚高;氣候溼冷、空氣品質不佳導致的鼻竇癌也是台灣人比較特有的疾病;至於喜歡吃醃製食品的日、韓及東南亞國家,則經常發生胃癌及肝癌。另外,還有亞洲婦女發生率較高的紅斑性狼瘡以及子宮頸癌等。
建亞把新藥放在台灣做臨床試驗,希望藥品臨床試驗的流程能在台灣從頭到尾「走」過一次。陳正說:「台灣應該有的基礎設施部分,我們跟衛生署、三總、榮總及長庚等醫院以及大專院校合作,藉著我們研發的產品把這些穴道打通。」
新藥開發有風險,爭取為國內及海外大藥廠做亞洲新藥的臨床實驗是另一個途徑。陳正樂觀地表示:「當國外知名大廠知道台灣的臨床實驗有實力,並符合高品質的『臨床試驗規範』,自然會把新藥在台灣或亞洲的市場交給台灣開發。」
策略篇:農業——農業生技,綠色革命
善用台灣亞熱帶氣候的特色,以及在農業方面的數十年經驗,是台灣在歐、美、日三大集團夾攻下,農業生物科技可以發展的有利條件。
位於台南善化鎮的「亞洲蔬菜與花卉發展研究中心」座落在一片田園之中,通往大門的長路兩旁,是一大片排列整齊的菜園。進入亞蔬中心大門,從學院建築般的研究樓舍才看出這是農業生技研究中心,來自各國的研究人員讓這裡有如聯合國。
一位日籍研究人員正在展示亞蔬中心培育的「不爛番茄」;青青紅紅的大辣椒吊在綠意盎然的枝葉上,與一般蔬菜無異。去年十一月初,「一九九七年亞洲農業生物科技會議」在亞蔬中心召開,研討會場上亞洲各國的農業生技專家討論著各國基因稻米及植物的研究狀況。
熱帶花卉創造新領域
亞蔬中心主任鄒箎生談起台灣農業生技發展的利基時指出:「 台灣累積的是熱帶及亞熱帶的農業生物系統,例如根莖落葉的亞熱帶水稻 ,台灣是第一個;就豆類與番茄而言 ,台灣農民幾十年的生產技術已很成熟。」因此,亞蔬中心目前是把重心放在如何將這些生物科技用在提升研究效率上面,讓技術生根。
由於世界三大花卉王國——美國、日本及荷蘭都是溫帶國家,熱帶花卉一直被他們忽略。台灣區花卉發展協會董事長、屏東科技大學農園系教授朱耀源表示:「這是台灣非常好的機會,台灣可以創造一個新的領域,和荷、日在花卉產業上三足鼎立。」一方面生產熱帶原產花卉,另一方面就是將抗熱基因放進溫帶花卉裡頭,使它可以在熱帶地區生長。他認為,這樣的好處真是太多了。由於氣溫高不需要加溫,可以節省能源,造成的污染成本也比較低。他說:「防治污染的成本比日本低一半,這就是國際競爭力。」
朱耀源與國內官方、產業界合作籌資的台灣花卉生物技術公司,預定今年成立。按照他的構想,一方面在國際上併購兩、三個具有熱帶花卉基礎的公司,以掌握花卉的品種 ;另一方面則篩選抗溫基因培育出抗熱的花卉。未來他們將配合基礎研究開發台灣特殊的品種,並善用民間育種專家開發的品種(像是孤挺花 、夜來香及薑荷花),希望能成功地大量生產。中華開發李世仁評估:「這個案子非常有潛力,因為目標非常清楚 。」
基因工程在生技農業上扮演重要角色,它不僅可用來改良傳統的生物性農藥,以及做肥料、動物糞便污染的環境監測,也可以用植物及農田來取代工廠,生產巨量而便宜的工業及醫用之基因工程蛋白,為台灣農民帶來極大的效益。
中央研究院分子生物所研究員趙裕展舉例,可以用基因工程製造出種種指標植物,這種植物在淋肥過度時即變色,農民就可判定肥料的使用量,這對環境保育會有很大的效益。也可以把自然界其他有毒基因放入昆蟲病毒裡,讓病毒能在一、兩天內殺死細菌,減少農藥的殘害。
然而,基因工程也不是萬靈丹。病毒固然有效,但是否會衝擊自然生態,則必須以先進分子生物的方法來做環境評估。
遠景需要務實行動的配合。趙裕展說:「沒有科技實力,怎麼可能做出東西?沒有理論的突破,也不太可能有附加的應用價值。」朱耀源則表示:「不要太早畫大餅,要務實地一件一件做。」
問題篇——別讓台灣變成生技殖民地
台灣的生物科技真要立足世界,條件與標準要比資訊業嚴格許多,也需要不同的思考模式。「生物科技與資訊科技是完全不同的產業,」鄒箎生認為,電子的中間產品如IC可以自成產業,生物科技的應用卻不完全是產業,它只是個工具。陳正也說:「要清楚地知道把生物技術用在哪一個產業上。」
首先需要培養的是產業的技術能力。
中央研究院生物醫學研究所副研究員嚴仲陽舉一九九六年世界排名第十五、銷售額達十一億五千萬美元的藥物紅血球生長激素EPO為例,指出 :「EPO只是物質本身,有沒有做EPO的技術才是重點。比方說,反應爐怎麼設計?要採用哪一種形式?反應爐出來的東西怎樣純化?純化後要做成哪一種劑型?在這個過程當中 ,已經有好幾個專利在那裡。」至於不同的蛋白質(像是干擾素及胰島素)個性都不同,因此「每一種蛋白都要摸過,針對每一種蛋白的特性尋求破解。並在整個生產過程中,確保純度高、成本低。」
跟半導體不一樣的是 ,藥的研發期長,銷售相對地不重要。李世仁說:「台灣各種制度面都讓研發人員活不下來 ,因此,高科技人才在製藥界的發展不好。」而台灣學術界不要求、不獎勵的平頭主義制度 ,也讓上游的學術研究單位不想積極研發。由於回收較慢,大企業也不願意花錢雇請有研發能力的人成立實驗室。
法規跟不上研發腳步
生物科技除了要求從上游到下游一條線的串連,也是受到嚴格管制的產業,需要周邊的制度與法令配合。在商品化過程中,尤其需要務實的法規。
讓台灣上游的研發單位感到疑惑的是,研發人員不確定廠商是否願意將成果商品化,而國外的廠商就算有意接手,也於法不合。嚴仲陽認為,若由國外廠商接手,可收取權利金,並以一定比例回饋給國家及研究單位,甚至可以定訂時限,等國內廠商有能力承接之後再轉回國內。
在藥政權由醫師把持、藥師人員生存空間狹小的情況下,也限制了新生物性製藥的發展以及藥事制度的建立 。嚴仲陽表示,台灣的製藥界與藥品學術界相當弱勢,在醫藥品無國界、任何國家的藥都可以進來的情況下,台灣成為「藥品的殖民地」。政府放任的結果,造成這方面的專業人員完全不受重視。
舊的藥事制度完全沒有辦法套在新的生物性製藥上面。嚴仲陽表示,台灣的藥政法規及藥典的修正,五十年來修不到第二版。檢驗藥品要有依據 ,藥典是代表這個國家對於藥品最正式的法定認證方法,但是台灣沒有這類符合生技發展的藥事法規。他說:「遺傳工程技術生產出來的新產品速度愈來愈快,後面的十年比前面的三十年都要快。但是整個政府的架構太僵化,公務人員跟不上時代,對新東西的接納也非常慢。」
生技中心定位不清
藥品雖然是未來台灣具潛力的生技產業,但台灣至今仍亟待培養對藥品進行臨床實驗與藥品認證的能力。根據新藥研發與上市的流程,藥品研發出來後要經過三階段的人體臨床試驗,通過後才能上市。李世仁表示,台灣臨床弱的原因是每個醫師都要賺錢,很少人願意投入臨床試驗,只能由其他學科訓練的學生來做。嚴仲陽說:「藥劑系沒有排遺傳工程製造出來的生物藥品檢驗課程,研究生在實驗室也很少操作。」
以目前台灣的水準,就算通過藥品檢驗,國際上也無法接受。李世仁表示:「藥跟半導體不一樣,它是要吃進肚子裡去的。如果品質及品管沒有好到具公信力,連行銷都有問題。」生技專家以及製藥界都催促衛生署,一定要迅速提升台灣在食品與藥品檢驗上的國際水準,快速建立臨床試驗中心,才能符合製藥的需求。台灣區製藥公會理事長楊國宙表示,「這些制度一定要由政府帶頭做,否則藥品很難有發展空間。」
缺乏生技發展的相關制度配合以及有利的整合,生物科技雖然在台灣發展了十幾年,機構很多、卻非常零散,目標定位也不清楚。已成立十三年、在台灣生技發展扮演中間角色的生物科技研究中心被許多人批評沒有具體成果,生技中心副執行長白壽雄解釋,由於經濟部及產業界對生技中心都有不同的定位,結果生技中心就從上游做到下游,什麼都只有一點點 。鄒箎生則表示:「台灣對於要把觀念產業化所需要的條件以及步驟都不很清楚,要找哪個機構也不知道。」
相關機構、學校的目標定位不清,又沒有審核計畫、執行成果的監督制度,因此,很多「想法」都還停留在「報告」的階段。
以利潤為導向的台灣電子產業,因為由產業界主導,可以整合得很快;生物科技發展則由官方、學術界主導 ,因此沒有為「利」奮鬥的基礎。
目前,台灣生物科技產業的發展還在起步階段,需要更清楚的定位,這對生技產業的整合是一大考驗。
■放眼亞洲之一綠色實驗地:中國大陸、日本
中國大陸是世界最大的農業國 ,目前打算利用基因工程滿足農作物的需求。《亞洲週刊》報導 ,目前有十三種改變基因體構成的農業作物在中國大陸進行試驗,科學家希望今年這些作物可以在市場上公開 。除了抗病,中國大陸的科學家還試圖在作物裡添加更多的蛋白質和維他命A。據報導,內蒙古的科學家在甜菜的DNA裡植入某種寒帶魚的抗寒基因,讓甜菜能夠生長在攝氏零下六度的環境中。北京國家遺傳工程實驗室預測,在二十年內,中國大陸將有超過一半的農作物是基因工程產品。
雖然日本消費者一直無法接受基因作物,日本還是建立了非常成熟的農業生技研究基礎,也讓投入研究作物的公司得到很多有用的經驗與技術。目前日本有一百五十個以上的機構利用已經建立的技術,開發稻米、馬鈴薯、蔬菜、果樹、花卉及菸草等新品種。如麒麟及三得利公司利用投資在稻米研究的經驗與相關技術栽培花卉 ;三得利與澳洲Florigene公司合作製造出藍玫瑰,麒麟則生產出抗寒及抗病的菊花。
(陳玉梅)
■放眼亞洲之二生技大夢:綠色石油、野生動物、海洋
亞太地區每年兩百億美元、年成長一六%的生化與製藥市場,讓各國皆認為生物科技是亞洲國家下一波的新興產業。
生物科技產業起步甚早的歐、美、日各國都認為,亞洲發展生物科技的本錢在於,部分亞太國家擁有相當豐富的物種資源,提供藥用及農業生技發展的原料。像一些野生動物或植物物種的基因,可以用來製藥或是改善稻米的品種。
根據《遠東經濟評論》雜誌報導,世界各大藥廠都相信,許多治療人類疾病的重要未知成分,是在一些特殊地區的植物群與動物群中 ,它們蘊藏在馬來西亞、菲律賓以及印尼等亞洲熱帶國家的叢林及海洋。
這些熱帶雨林的珍貴植物被視為「綠色石油」。一位耶魯大學經濟學家在一九九五年的研究指出,熱帶雨林的花草植物目前已經生產出四十七種新藥,大概還有超過三百種的植物還深藏在叢林中,這些尚未發現的藥物可能具一千四百七十億美元的價值。
台灣英騰生物科技公司經理許英昌則表示,台灣應該利用新的生物科技,從海洋中著手,找尋可以對抗疾病的藥物。目前日本藥物發展的重點放在癌症的治療、胃病、肝炎以及與老人相關的疾病上。由於預期治療這些疾病的第二代藥物可能來自海洋,日本政府已經設立專責機構探測全球各種不同的海洋資源。
至於善用中國數千年中醫的精髓,以科學化萃取、分析中藥及藥草治病的基本物質,不僅是台灣與中國大陸發展新藥物試圖努力的方向,也是西方醫學相當重要的研究趨勢。
亞洲國家紛紛進入老年國家,慢性病與老年用藥愈來愈多;至於亞洲共同的公共衛生問題,如肝炎在亞太國家的流行,也讓亞洲各國競相投入相關疫苗以及治療方法的研究。
(陳玉梅)
■放眼亞洲之三廣大的市場Vs.清楚的定位
當台灣製藥界對建立台灣成為亞洲的臨床實驗中心寄予厚望時,中國大陸與新加坡的製藥發展則已經起跑。
十二億人口、一百四十萬個醫師以及六萬七千家醫院,為中國大陸提供最有利的機會進行醫學研究。從瀋陽、上海到深圳,三十五家製藥公司試圖為中國大陸生產品質高、產量大以及便宜的藥物,以滿足需求。外國廠商在中國大陸所出售的藥物品總值每年都呈倍數成長,有人預估,世紀末中國大陸將成為最大的醫藥市場。
雖然中國大陸的醫療設備、人員訓練以及醫療標準低落,外國藥廠還是認為中國大陸是個適合臨床試驗新藥的地方。在醫療水準、營養以及衛生較差的環境下,中國大陸的疾病發生率很高,無論在都市或鄉村,肝炎及肺結核都還是非常普遍的疾病。而大部分地區人口的低流動性更有利於長期研究,臨床試驗所需的費用也相當低。另外,由於許多醫生相信種族因素會影響藥效,因此,在中國大陸所做的病人臨床試驗資料,有助於提高亞洲其他國家對此藥物的接受程度。
中國大陸與西方科學家合作臨床試驗,本身也因而受惠。除了得到國際臨床試驗的經驗外,也得到相關的設備以及經費,這對提升大陸醫療機構的聲望、藥品水準以及國際認證有很大幫助。
致力於建立亞太區域性醫療中心的新加坡,正在架構製藥的基礎設施。據《亞太生物技術週刊》的報導,在新加坡居於前茅的製藥公司已經使用符合國際標準的優良藥品生產的設備 ;為提升藥品檢驗批准的能力,新加坡衛生部也正在籌設一個新的藥品處。
由於定位清楚,新加坡將精力放在結合跨國藥廠技術與製程的商品化開發。政府當局所提出的優厚條件,吸引了七家跨國集團以策略聯盟及合資的方式,成立多家生技製藥公司,直接在當地生產製造,帶動了新加坡生技產業的發展。例如,分子與細胞生物學研究所與美國的大藥廠葛蘭素合作,進行研發與藥品監測。而由新加坡大學所主導的生物基因實驗室,每年花費新台幣五億元的政府預算,所研發的技術已經延伸為三家生技公司(相較於台灣生物科技研究中心近五年來每一年平均六億一千萬的預算都高),產品的市場競爭也通過了商業化的考驗。
(陳玉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