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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中山的預言準不準? – 南京現貌

蕭富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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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富元

1998-0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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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中山的預言準不準? – 南京現貌
 

本文出自 1998 / 2月號雜誌 第140期遠見雜誌

南京,今年兩千四百六十九歲,字金陵,別號「寧」。身高五分之一個台灣;體重五百二十五萬人;年收入兩百四十億新台幣。曾任六朝都城、明都、民國首都,現任江蘇省會。著有《文心雕龍》《昭明文選》《儒林外史》《紅樓夢》等名著。

把城市比做人,南京就像個永遠的明日之星,後勢行情始終看好,但到目前為止,總也大紅大紫不了。

八十六年前,孫中山挑定南京為首都時,曾盛讚她有高山有深水有平原,三種天工,鍾毓一處,「將來之發達未可限量也」。

如果國民黨沒有丟掉大陸,孫中山這番預言或許真的就要實現。只是,天生麗質的南京「叫好不叫座」,沿海城市率先經改,各省會城市連翻幾翻,「廣州跳完廈門跳,廈門跳完上海跳」,連鄰近小城都發了,南京仍乖乖蹲著,等待她的當紅時代。

直到這一兩年,上海浦東區開發成功後,經濟熱力才慢慢「東風西漸」,吹到三百多公里外的南京,外資也逐漸相中這座千年古城。通車方滿一年半的滬寧高速公路,將上海和南京的距離,從原本的六、七小時拉短為三小時,南京依附於上海的現實,更形鞏固。

國父的水晶球

過去南京的發展機遇是靠全國性的政治人物拉拔,現在則靠在地力量。兩年前,新領導決定改變南京數十年如一日的樣子,在基礎設施上大舉投資,每年至少投入三百五十億人民幣,立志「一年初現成效,三年面貌大變」。

南京的改造是以道路建設為主軸。單單這兩年內,就鋪設了總長兩百多公里的四十多條道路,城內的主要幹道也都有三十到五十公尺寬,平順寬闊,不輸高雄的馬路。

「我們很多鈔票都壓在地上,」南京市規劃設計研究院 副院長張際寧分析,和北京、蘇州不同的是,南京的規畫以舊城改造為主,並不另建新城。這造成了舊城亂糟糟、城郊空蕩蕩的奇觀;通往郊區的環城公路總是路廣車稀,市區的道路卻塞得一塌糊塗。

車行在電腦中心監控、筆直豪華的機場高速公路,一路上幾乎遇不著什麼車子。除了路邊稻田裡零星的兩層農舍洋房外,儼然是條無人公路。兩年前,南京唯一能用的機場,還是蔣介石撤退台灣時所用的大校場。如今,斥資二十三億人民幣、啟用半年的新機場,雖然每天僅有兩班飛往香港的「國際」班機,而且經常等無人,但南京人未雨綢繆,已預留了二期工程,準備擴大。

市建設委員會主任張大強指出,南京所有的建設如道路、能源、住宅等都是「超前地供應」,供水、電、氣各方面也都排在大陸的第六、七名,不會緊張。目前市區人口有一百八十五萬人,估計到二○一○年時,大約只會增加二十五萬人,不致於發生不敷使用的窘境。因此,此時到南京發展的投資報酬率最好。

南京人相信,以南京的條件,沒理由不「紅火」。下轄十區五縣的南京,面積相當於二十四個台北市,還擁有石化、電子(南京號稱電子城)、汽車等中共中央重點支持的重工業;大中型企業數量也高居大陸的第五位,產值占全市工業總產值七○%以上。在大陸各城市綜合實力排行榜上,南京名列第五,僅次於北京、上海、天津和廣州;但這四個城市的發展已經接近飽和,所以「國父的水晶球,還是沒看走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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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江龍脖子

「過去幾年人家轟轟烈烈,南京不怎麼快;現在人家塞地皮發展停滯,南京也還在那兒動,」經常赴各地考察、規劃局副局長韓新海說,南京「以不變應萬變」,反而有較多的揮灑空間。南京大學國際商學院教授沈海山剖析,南方一些城鎮靠鄉鎮企業起家,能靈活反應市場,但也最受景氣影響。南京有的是國有企業,對市場經濟的反應雖較不靈光,卻也不受景氣左右;再加上南京人才多,可說是後勁十足。

中央關愛的眼神,也在九二年之後眷顧這個長江中下游的古都,首度將她列入長江經濟貿易區的中心城市。南京港是遠東最大的內河港口,緊臨長江黃金水道,萬噸油輪駛進長江,到了南京就得換成五千噸。長江一條龍,上海為龍頭,南京龍脖子,武漢、重慶分別做龍身與龍尾,迅速在大陸騰地而起。以南京為中心的經濟區域橫跨江蘇、安徽、江西三省,貿易量每年約成長二○%。南京市一年的國民生產總值,也達八百一十億人民幣,還以一五%的年成長量飛增。

從北方開來的火車,轟隆筐啷地通過有三十年歷史的長江大橋,噪音分外響亮。每天有兩百多列火車、五萬多輛汽車往來長江大橋,南北貨物與長江流域的物產,都先在這裡集中再疏散。橋上挑著扁擔的郊縣居民,沿 著堵了十幾公里長的車陣,從江北晃蕩到江南,交易蔬果產品。

三個月前,長江大橋下游處、總長二十一公里的長江二橋,在中央領導揭開總書記江澤民的慶祝匾額後,正式動工,南京邁進另一個發展曲線。二橋預計四年內通車,屆時將成為中國最長的斜拉橋,買通江南江北。

不學深圳,不像上海

大陸其他城市發展時,難免要「學深圳、學上海」,南京卻有不一樣的思維。在呈給國務院的規畫書上,南京的自我定位是山水城林融為一體的生態城市。這個綠化程度世界第六的古城,在做現代化規畫時,特別把四二%的土地留給綠色。

來自北京的南京市建委高級建築師王漢屏比較,南京並不想走北京、上海經濟發展至上的路。在南京,當建設碰上了文物古蹟,一定是現代建設讓路。南京因而保留了十三處環境保護區與十二片文物保護區,「這才是南京的生命。」市府也用綠色生態圈,區隔主城與重工業集中的城郊,所以「南京不必煩惱大都市的污染問題,」王漢屏肯定。

江蘇省一位高級幹部私下透露,南京要做國際化大都市,是「不可能的事」;但是她底子好,又有古都文化遺產,要登上國際舞台不一定非順著開發的主流價值。南京要成為「功能齊全的省會城市;長江三角洲經濟發達、環境優美、融合古都風貌與現代文明於一體的江濱城市,」絕非夢事。

南京人總是慶幸,在沸沸揚揚的經改潮流中,還好南京很遲鈍;否則,變成像廣州、上海那樣,南京就不是南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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