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人物不只兄弟--專訪白狼張安樂

張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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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佑生

1996-1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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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人物不只兄弟--專訪白狼張安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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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出自 1996 / 11月號雜誌 第125期遠見雜誌

問:你對這一波「治平專案」的看法如何? 

答:法律大家都要遵守,而不是給一群人拿來「玩」另外一群人,這就變成政治秀,用政策指導法律。法律偵查犯罪應該是平常心,天天都要去做的事,而不是政策性的行動,這是很荒謬的事。

李登輝一句話「六個月把治安搞好」,連戰說「把幫派首腦送管訓」,做治安秀很容易,但是抓幾個人並不能使治安變好。

一般而言,台灣的兄弟大多是被動地捲入是非。例如,我今天如果開家茶藝館,不會有兄弟上門討保護費。如果開的是色情行業,兄弟才會上門,但是第一個上門一定是警察,因為分局不先打點好,店根本開不起來。

這就好比一件事情錯了之後,兄弟要負三四分的責任,執法者得負六七分的責任。現在是執法人員把全部責任都推給兄弟,控告他們「白吃白喝」,不但掩藏了自己的過錯,反而還變成英雄,這是很不合理的現象。

掃黑要天天做,但是希望檢警單位能夠像調查局偵辦涉人周人蔘電玩弊案的警官一樣,不搞秘密證人或刑求這一套。這樣一來,中華民國就萬萬歲了,因為已經「法治」了。

問:治安單位一再強調辦人都有充分證據,你覺得呢? 

答:如果秘密證人制度可以用在貪瀆案件上面,你相不相信,台北市警察百分之九十都要送管訓。哪家酒店沒有被他們白吃白喝過?業者可以得罪兄弟,但是警察只要每天來站崗和臨檢,生意一定做不下去。

今天辦案應該講求的是what he does(他做了什麼)而非Who he is(他是誰)。

問:如果拿治平專案與一清專案相比,有哪些類似點與不同的地方? 

答:「一清」時我不在台灣,不過「法律為政治服務」是兩者的共同點。「一清」和「江南案」有關「治平專案」則是國民黨一直被攻擊是黑金政治,所以必須有所動作以示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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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一清」與「治平」的相異點,時代畢竟進步了,以前是「點名」就走,現在知道最後還要面對司法審判。司法官的學養和自主性都比以往高,因此逮捕過程可能大同小異,結果可能有所不同。

誰比較「黑」? 

問:治平專案既然針對黑金政治而發,各界是否應當樂觀其成? 

答:事實上,國民黨這次掃蕩的對象和政治都沒有關係。例如,四海幫據稱擁有數萬名成員,為什麼號稱老大的蔡冠倫只得五百票?他有什麼政治影響力?真正和政治有關係的都沒有被「動」到,因為政權可能一夕間因而崩潰。

這波掃黑是國民黨「一石二鳥」之計。一方面可以昭告天下,國民黨已經漂白;另一方面,老百姓真正在意的是黑道勢力介人政治,像是一些「黑色人物」,他們不見得是兄弟,何況兄弟從政不見得比一般政治人物還「黑」。但是國民黨掃蕩的都是和政治無關,或是政治立場不同的兄弟,巧妙地轉移焦點,行動背後一定有高人指點。

問:「黑道漂白」是社會大眾近來相當關切的問題,不論是兄弟直接從政或是幫派組織企業化經營,都十分引人側目,你如何看待這種現象? 

答:我覺得,這種講法很矛盾。一下子說你包賭包娼,要送管訓;一下子又說你就應該固守老本行,不應該跨足別的行業。

以兄弟參選立委而言,立法院本來就是個打架的地方,現在進來一個比誰都能打的人,大家就說不能打架。以往搞工程圍標幾十年,現在有人比他們還狠,就說要徹查。

工程界和立法院最沒資格批評兄弟,因為本身原來就很亂。如果今天有兄弟要去從事教育,他還使用街頭打殺那一套,那當然行不通。

做生意要靠人脈和金脈。坦白說,如果要比人脈,兄弟怎麼比得過政治人物?中油出事一賠就是十億,兄弟哪有這種能耐?兄弟做生意如果涉及不法,自然該辦。不過,真正的兄弟頂多是為了追求實體正義而犧牲程序正義。例如,投資公司宣告倒閉,法律上沒有任何問題,但是大家都知道主事者並非真的破產。為討回公道和自己應得的那一份,自然會採取法律之外的途徑,但這不一定就違法。兄弟做事情的方式,有時候和這種情況類似,為了幫忙獲得實質正義,難免會忽略程序正義。

(張佑生採訪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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