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的文明史,一向同步記錄著價值觀不斷輪迴、轉換的思潮更迭。八0年代,享樂導向的個人主義在歐、美大行其道;二十世紀末的今天,接納資源、肯定責任的戀家風尚,都又再領風騷。
倦極思返
在歷經目眩神搖,漸失方向和安全感後,回歸原點往往是人類最終的選擇。家,這個象徵親密與歸屬的源泉,似乎永遠鵠候在燈火闌珊處,供倦極思返的人們休養生息、重新出發。
當性泛濫導致愛滋病橫行、當景氣衰退使得失業人口漸增,歐美人士率先嘗試從記億的匣子裡,拾回對家庭的關切與渴望。
一年多前,美國的時代雜誌、新聞周刊和德國的明鏡等重要期刊,開始頻繁地自經濟、社會及生物科技各不同層面,探討家所遭受的現實衝擊。除了家庭如何因應不景氣風浪的實用性文章之外,其餘有關青少年暴力、吸毒等社會亂象的深度報導,最後幾乎都把矛頭指向未婚媽媽、單親家庭、親子關係等,和家有關的問題原點。
大家發現,雖然冷戰時代結束,歐美社會之所以依舊「載不動許多愁」,正愁自於瀕臨崩潰的家庭制度。德國社會學家Heisen說:「破碎家庭的代價或許難以量化,但從社會和學校為幫助心靈破碎的青少年,走出家庭陰影所需付出的心力,實可略見一斑。」
儘管破碎家庭的數目仍在不斷增加,在人們失去工作上的安全感,轉向家庭求取安定的當下,家庭的價值確實又在歐美再度抬頭了。本期封面故事「現代家變」中的國際篇:「現在流行回家」與「新三代同堂」,便以一則則鮮活的實例,刻畫出西方世界的現代心曲。
反觀台灣,目前則正走在剝落心靈,從家庭的影響中尋找個人定位的半路上。離婚成長率二十年來已翻了一翻,家庭的形式也打破五千年的傳統,不再以婚姻為必要條件;雖然尚未踏進解體後的重整階段,和國際應和的是,根據本刊調查,民眾對家的嚮往與依戀,倒未曾稍減。
或許重視根本的中國人,對於社會的基點--家庭,天生就有股堅守、護持的智慧,不需重蹈歐美覆轍?問題的是與非,十年後將自見分曉。
堅持固本
在多樣的文化衝擊下「固本」,並非易事。台灣光復半世紀來,本土文化始終在西風東漸、東風侵蝕下風雨飄搖。七0年代,一群秀異分子曾透過文學、美術等各個領域,追尋鄉土,惜因未能深耕基層,終成明日黃花。
然而,只要芽種仍在,固本的運動不死。在本期特別企畫--「地方文化出頭天」裡,編輯余宜芳從台北出發,遍訪宜蘭、新竹、台中、台南、屏東、高雄各縣市,發現透過有心人士扎扎實賣的耕耘,植根本土的地方文化正在甦醒。
這些有心人或是留學歸來的專業人士,或是土生土長的地方鄉紳,或是竭力奉獻的中、小學老師,雖然背景有別,他們共同的特質是:神采飛揚、活力四射,不計較付出,以起而行替代坐而言。
西方與東洋的絢麗,曾經長時間障翳台灣文化的心神,如今台灣人終於肯定,只有回歸原點,才能發揮自己的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