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定要寫以色列國家專輯,是要冒一些風險的。
風險之一,是外交壓力。以我們和阿拉伯國家的關係,以色列是個敏感的話題,八年前,高希均教授在天下雜誌登出第一篇以色列報導,立即有高層人士示意,他只好把尚未刊出的文章集結成「非賣品」,贈送熟朋友。這是多年來高教授寫文章唯一被干預的一次。
風險之二,最近以色列的國際聲名不太好。由於「寸土必爭、絕不讓步」的強悍作風,以及最近兩年在約旦河西岸占領區發生的「Intifada武力暴動」,對區內阿拉伯人採強壓行為,以色列已漸失國際同情。
風險之三,以色列和我國沒有邦交。作為專業新聞人員,當然不願只做觀光式報導,但透過正式管道,絕非易事。
猶太人與中國人
決定要冒這些風險去以色已列,有許多理由,其中最主要的是想尋找一些答案:
--以色列和台灣一樣,同是彈丸之地,沒有天然資源,外有強敵環伺,國際上也相當孤立。但是為什麼以色列人的國家意識強烈?國家目標和共識清楚?
--猶太人和中國人一樣,重視教育,家庭觀念濃厚。但是為什麼猶太人比中國人團結?尤其是為什麼海外猶太人對以色列的支持毫不猶豫?
--以色列的建國和國民政府到台灣的建設一樣,只有四十一年,為什麼他們的憂患意識仍然那麼強烈?為什麼國防武器工業世界一流,情報安全系統舉世聞名?
透過特殊管道,以色列新聞局把遠見雜誌視為一般外國媒體處理。
當我們抵達台拉維夫本古里昂機場時,接機的新聞官員蔡寶貝(他的名字是Bob Zessler,後來我們替他取了這個中文名字)說:「你們是有史以來第一組到以色列採訪的中國記者。」中共新華社曾派了一名記者去,但是以觀光身分。
從四個角度探討
這個專輯,我們從立國--生於憂患,軍事--草木皆兵,社會--火煉的民族,政經--衰敗與奮起,四個方向探討以色列。
極難得的是,在沒有邦交的情況下,我們訪問到以色列新聞局長、外交部發言人、軍事發言人,以及專門製造高性能飛機的以色列航空工業公司高級主管。
有了這次以色列之行,我們才深深體驗到嚴密安全檢查系統的厲害。
搭乘以色列航空的飛機,事前旅行社就告訴我們「以航票價較便宜,時間不能更改」。到了巴黎機場轉機,拿了行李,才走幾步,就有一位便衣人員過來查問行李(我們不敢確定以色列安全人員如此厲害)。
不相信別人的檢查
往以航櫃台辦手續,還未畫位,先有一組人來查問:為什麼去以色列?去做什麼?為什麼在巴黎轉機?其他一起去的人是什麼關係?機票的錢是誰付的?住那個旅館?約莫二十分鐘後,另一組人來繼續盤問差不多的問題(像審犯人,反覆地問,看看前言是否對後語)。
我們的攝影主編羅旭光,因為先去東歐,晚幾天才到,他在巴黎機場被盤問了三小時,就是因為答不出一些問題,硬是沒讓他上以航的飛機。經過以色列新聞局的往返電話,二十四小時後才趕到台拉維夫。
「以色列人從來不相信別國的安全檢查,」蔡寶貝的話果然應驗。
以色列人的憂患意識、自負與自信、絕不讓步,從這些小地方十足顯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