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適之在他的文存中記載,他是一個「注意政治的人」,在大學時代,政治課程與活動幾乎占了他三分之一的時間。但是自一九一六年起,他在中國哲學史研究中找到了自己的終身職業,從此不問政治。
促使他再次「不能不談政治」、更「發憤談政治」的,是一九一九年,他有感於當時的輿論對社會上實質的問題不去探索,也不清楚到底要爭什麼?要怎樣才能達到目的?
做為一個「實驗主義的信徒」,他發表了當時著名的「多研究些問題,少談些主義」評論,成為知識分子影響輿論的典型。
知識分子與輿論
愛因斯坦,這位一般人心目中只屬於實驗室裡的科學家即說過:「就「知識分子」這個詞的最廣泛意義來說,他則負有更大的責任;因為他受過特殊的訓練,他對輿論的形成能夠發揮特別強大的影響。」
知識分子不僅「善其身」、更「善天下」的使命,中外皆然;輿論與知識分子之間不能切斷通脈的事實,全球如此。
自從戒嚴開始,台灣面臨四十年來前所未有的遽變;開放大陸探親、報禁解除、蔣經國總統過世……。報紙上、立法院中,一瞬間國人要求解答的困惑驟增;政府要面對解決的問題更急。
「整個國家要思考一些基本東西」,一位傳播業者擔心大架構不清楚,未來的混亂更不可免。另一位企業界主管毫不悲觀:「現代化、民主化就要經過這種陣痛,亂中有序!」
在這樣一個「亂中有序」的變局中,知識分子的期許與反應自有不同,有些是理性的,有些是感性的,但共同點是:都愛這個國家。本期多篇文章代表了這樣的觀察。
在「大陸政策」上,有從理性出發的「諍言集」--為中國統一尋找起點,和感情剖析的「有情集」--感情化冰先是痛。
「為中國統一尋找起點」,是于宗先、侯家駒和高希均三位教授聯名的建言。
他們認為,運作中的民主政治與人民的成熟理念,正是台灣肆應變局中的最珍貴資產,它帶給國人前所未有的自信與責任,「自信使我們敢做新的嘗試,責任逼我們必須做新的突破。」
他們共提出八點建議。與其說這是經濟、學術與技術的「台灣經驗」移植,毋寧說它是觀念的「台灣經驗」移植。
羅蘭女士,是從三十年代走過來的一代,「感情化冰先是痛」一文代表了這一代對國家、對親人的「情」痛。
背負著崇高神聖的理想,割斷了親情、愛情和友情。「他們必須把一切的割捨視為尋常,必須對一切的牽戀視若無睹。否則,他們活不下去。」
解嚴後,他們化感情之冰,羅蘭形容:「不得不痛定思痛而感慨莫名。」
對下一任總統的期望
在「蔣經國時代之後,如何領導」上,知識分子們對下一任總統人選的期望,可以歸納成四點:
一、有領導的經驗與能力。
二、有恢宏的氣度與容納異己的雅量。
三、有國際知識與世界觀。
四、有民意基礎,以民意為依歸。
一九九0年的下一任總統選舉雖離今尚遠,但人民希望參與的意願將越來越近。本期特別邀請國民黨中常委高育仁、民進黨主席姚嘉文與學者呂亞力、沈君山圓桌對論「一九九0年民意如何造就總統」。
當知識分子「發憤談政治」時,現代化的社會就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