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家關心院長人選
不論我國是總統制或內閣制,行政院長的重要性是無庸置疑的。
面對今後的變局,行政院長的人選,更是全國人民所關心的。
我們不需要去猜測誰可能是下屆行政院長,但我們應當公開討論:一個理想的行政院長應當要有什麼條件。
在提出我心目中的行政院長條件之前,首先我要說明,我不在乎他(她)的性別,我不在乎他的省籍,我不在乎他的黨籍,我也不在乎他的年齡與學歷。
我所在乎的是:只要這位行政院長具有「五力」--能力、魄力、公信力、說服力與親和力。
二、五大角色
為什麼必需要有這「五力」?因為閣揆是最高行政首長,他必須要在一個民主社會中成功地同時擔當五個重大角色:
(1)國家大計的設計者:行政院長不能被動地接受國家施政方針,而要主動地參與設計。行政院應當是政策釐訂的樞紐,全國施政藍圖要來自於行政院。這個藍圖應包括短期、中期、長期的目標、政策優先次序及逐步推行的時間表。
要擔任這樣有遠見的設計,自身必須具有足夠的能力,才能審察時勢,研判未來。
(2)重大政策的推動者:行政院長的最大責任就是執行重大的政策,他不能推諉政策無法執行的責任。如果企業的盈虧決定企業的生存,那麼政策的成敗就決定了內閣的去留。要推動大政策就要有大魄力。
(3)國會與媒體的溝通者:政冶愈開放愈需要溝通;爭論愈多,愈需要溝通。面對民意代表與媒體,溝通的方式不能再靠傳統的宴會,以及一年一度的記者會,也不能依靠人際關係或黨政運作。
民主政治下最有效的溝通是建築在政府的信譽上--不故意隱瞞,不故意拖延,不講冠冕堂皇的話,不講應付浮誇的話。因此,行政院長本身必要具有公信力。他的言詞代表政府的誠信,他的態度代表首長的尊嚴。一旦公信力受到懷疑,行政院長就等於被烏雲籠罩,難見天日。
正因為他有公信力,他一定公而無私,也一定能得到總統的信賴。
(4)進步觀念的提倡者:社會上仍然充滿了自私、矛盾、似是而非的觀念。沒有進步的觀念,就不可能產生進步的社會。最能影響輿論與觀念的仍是政府首長。
行政院長就要義不容辭地變成進步觀念的提倡者,走出院長辦公室與會議室,向媒體、向意見領袖、向青年學生、向廣大的民眾傳播進步觀念。他所憑恃的不是行政院長的權力,而是個人的說服力。靠權力,最多收一時之效;靠說服力,才能產生持久的共鳴。說服力不只是來自口才,更在於學識、誠意與信念。
(5)意見分歧的協調者:政冶愈民主,意見愈分歧。分歧在部會之間可以靠裁決來解決;立法院內可以靠投票來解決;社會上的分歧甚至可以靠置之不理來拖延。但解決分歧最好的辦法是靠協調。
行政院長就要有一股濃厚的親和力,化爭執、分歧為容忍、和諧。親和力來自於天生個性多,來自後天的培養少。多一分這股親和力,社會就多一分祥和之氣。
要做現代社會中的政治家,就是要具有這種能力、魄力、公信力、說服力和親和力。為了應付繁重的政務,也許還要再增加一項體力。
有了這些條件的行政院長就能推動國家施政,贏得民眾支持;細述政府處境,獲取民眾諒解;全力開拓新局,增加民眾信心。他也就變成了一位有魄力的首長,受人尊敬。
三、政策方向
當我們有了這樣一位行政院長後,讓我對他建議五個政策大方向:
第一要切實地加速推行經濟自由化與國際化。推行這「二化」之前,先要建立制度化,否則一切落空。
自由化不應當局限於經濟活動,教育部門更迫切需要。髮禁、舞禁的開放實在是自由化的一小步,較重要的決定應當要逐漸授權給學校來處理。
第二要積極地加強公害防治及推動基本建設。當政府較少干預經濟事務與教育部門時,就有較多的資源來重新安排施政重點。當前最需要的就是注重社會成本,減少公害;爭取後代子孫幸福,增加公共建設。妥善地運用國內儲蓄遠比累積儲蓄更重要。政府部門要有勇氣為提高人民生活素質做大規模的投資。
第三要誠意地加速政治革新,把台灣社會變成更開放、更民主。但同時不能坐視違法活動的擴大。法治一定要嚴格執行,法律的執行不打折扣,絕不允許政治因素介入這最後一道維護社會公平與正義的防線。
第四要把經濟的進步擴大到社會面及文化面,以及非台北地區。一面要及時注重勞工階層的權益,一面要防止利益團體勢力的擴大。此外,台北地區以外的教育品質、醫療設備、文化活動等要平衡發展。
第五要修改政府及民間三十年前的貧窮心態。政府不要再以大家長心態來處處照顧民間,民間也不要再事事仰賴政府的津貼與保護。今天的政府不要再高估自己的能力;今天的民間也不要再低估自己的責任。現代社會不僅是要人民在政治上參與,也同樣要人民在食衣住行育樂各方面儘量照顧自已。
三十年前,我們只能有一個低價格與低品質的生活方式,今天所要追求的是一個高品質的生活方式,為了較高的品質,大家分擔合理的成本是完全合理的。
這樣的五個政策方向會帶給人民一個自由的、開放的、公平的、快樂的社會。
四、用人原則
當這位行政院長有了這些政策大方向以後,當然還需要部會首長來襄助政務,讓我再繼續提供三個原則:
用人的第一個原則是「政策導向」。任用任何一位部長,他本身首先要有自己的政見,而政見也要符合當前政策方向。如果民營化是政策方向,但這位首長所相信者是更多的國營事業,那麼「不合則去」,既不應當勉強他來接任,更不要因政策意見相左而勉強他留下。
第二個原則是「才能導向」。不要再因為省籍、黨籍及其他政治因素的考慮,把部長的職位當成棋局上的一個棋子在安排。以才能為重要標準時,任何一個部長職位就不需要必定屬於某一省籍。
行政院長可以正確地宣佈:「過去部長任命時,省籍是一個(但不是唯一)因素,但是,從現在起,才能比省籍更重要。」
第三個原則是「政績導向」。沒有政績的部長,即使有苦勞,而又奉公守法,也要調換。佔了位置而沒有表現,就是一種罪過。時間的損失,無法彌補;民心的喪失,更是可怕。
五、尊敬興體諒
面對當前立法院的質詢,行政院長與各首長都要有絕大的容忍力;面對媒體與民眾不斷的批評與要求時,他們也承受了重大的壓力。而實質上,他們的待遇比不上一個民營企業的中上級主管。他們的責任遠超過一般人所能想像的。對那些真正在做事的首長,我們應當要尊敬他們,體諒他們。
行政院長的責任比部會首長還要重,因此,我最後的建議是:他要多授權,有好的智囊團。不論多忙,一年應當到國外去訪問一、兩次,並且要注重自己的休假。
當行政院長把他的一切都奉獻給工作時,他所追求的不只是黨的政綱,更是國家的利益;不只是個人的聲望,更是全民的幸福。
六、風浪當前
在強烈的憂患意識下,台灣會是一艘擊不沉的航空母艦;如果少數人士散佈的分離意識流行,台灣可能會變成一葉扁舟。如果有了一位出色的艦長之後, 先總統對行政首長及將領們的告誡:「天下沒有衝不破的風浪」,就更容易實現。
浮現在海邊天際的,正是陣陣風浪,層層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