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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山再起或一蹶不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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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7-0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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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山再起或一蹶不振?
 

本文出自 1987 / 4月號雜誌 第010期遠見雜誌

英國和美國這兩個說同樣語言的國家越來越有距離了。工黨領袖金諾克和他的同僚決定他們一旦執政,不必要求蘇聯讓步,逕自率先禁絕核子武器,然後禁止美國人把核子武器部署在英國基地上。

這個政策在英國並沒有受到大多數民眾支持,不過反對的人已經減少。根據一九八三年的蓋洛普民意測驗,二三%的英國人贊成片面裁減核武,六七%反對。去年九月的測驗結果則是三三%贊成,五七%反對。假如金諾克取代佘契爾夫人成為英國首相,而且把他的政策付諸實現的話,很可能英國根本就退出北大西洋公約組織了。

金諾克會這樣做可能因為他太年輕了。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時他才三歲,馬歇爾計畫、封鎖柏林、北約成立、蘇聯進軍東德、入侵匈牙利這些事件都發生在他的孩童時代。

英美關係逐漸改變

他的防衛政策引起了不少質疑:英國可以自行決定放棄美國的核傘保護嗎(它的盟國荷蘭、西德、比利時和義大利等仍擁有飛彈)?佘契爾夫人固然對美國很忠誠,但是會不會有別的因素讓兩國越來越遠?英國前駐美大使萊特(Oliver Wright)說:「這種情形會變得多嚴重要看未來五年的變化。假如工黨上台,政策也能實現,英國會廢棄北極星飛彈、三叉戟飛彈等核子武器,並且關閉境內的美軍核武基地,這兩國的關係就會有很大的改變。」

英美兩國的關係本來就在逐漸轉變。當美國正逐步向西擴展之時(以日本和其他太平洋國家為貿易競爭對手),英國卻在向東推進(主要貿易對象是其他歐洲共同市場國家--佔英國總貿易額的四九%。美國只佔一三%)。

美國人會打道回府?

但是這個世界不再是單純的兩極化,美蘇不是截然畫分的兩端「由於長久以來輿蘇聯的親密關係,歐洲人並不會把蘇聯人只當作共產黨看待。此外,美國與蘇聯、以色列;英國與歐洲共同市場國家、愛爾蘭都有特殊的關係。

美國東部常春藤盟校出身的親英人士,以往都是以歐洲人的觀點來看世界,現在受到越戰的教訓和世局變遷的影響,也不再如此了。英美兩國共同參與的海軍核武合作計畫(北極星飛彈、三叉戟飛彈),以及情報合作計畫(電子監聽站、偵察衛星、潛艇追蹤和早期警報雷達),只要其一不再繼續,就會破壞兩國關係。

英國工黨的防禦政策現在看起來似乎居下風,但是它的社會政策和人民希望改變現狀的情緒會不會對佘契爾夫人不利?假如沒有,那麼即使英國讓美國失望,美國人為了自己的利益還是會留在歐洲。

石油是另一個影響因素。英國的北海油礦至少還可以開採十年。世界上已探知的石油蘊藏量有七千億桶,專家估計大概還有同等數量沒有探測出來。根據粗略估計,這七千億桶石油中,七分之一分佈在俄國大陸、西半球和大西洋盆地(包括北海)。太平洋盆地只有兩百億桶。中東--主要在波斯灣--則有四千億桶。由於西半球與大西洋盆地的石油礦逐漸減少,十五至二十年後中東的石油供應會佔更大比例。

美國在中東的影響力漸弱,阿拉伯國家的領袖們寧可和英國打交道。佘契爾夫人早就發現,英國和阿拉伯國家做生意,並且給他們各方面的指導,一旦一九九0年代中期石油再度漲價,^國就會比較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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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契爾夫人穩定民心

英國人普遍感覺到國際地位降低,希望扭轉頹勢,佘契爾夫人因而得以在唐寧街十號首相官邸待了七年半之久,而且看樣子還要待上一段時間。英國社會正在努力適應新的科技時代,這是一個不易度過的轉型期。當民眾的信心、意願和方向都搖擺不定的時候,佘契爾夫人卻有穩定的力量。

一位保守黨閣員說:「佘契爾夫人最偉大的貢獻在於,她讓我們知道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佘契爾主義就是要人民擺脫對福利制度的依賴,靠自已的力量站起來。她就像是美國西部拓荒時期,身懷六隻槍,讓大家服服貼貼的警長。」一位高級官員認為佘契爾夫人「知道什麼事對我們最有利,告訴我們該怎麼做」。

另一位保守黨的國會議員郝威爾(David Howell)在接受英國廣播公司的訪問時說:「佘契爾夫人認為很多英國男人都像老女人一樣,整天坐在那裡無所事事、喋喋不休。國家都要完了還只會動嘴。」前工黨國會議員、現任專欄作家華登(Brian Walden)不久前表示:「民眾尊敬佘契爾夫人,但是不喜歡她;大家都喜歡金諾克,但是不尊敬他。他們想要的是工黨的社會政策,和保守黨的防衛及工會政策,再加上一些與盟國合作的經濟政策。」

雖然佘契爾夫人在舊制度的束縛下表現可圈可點,但她對教育問題的忽視是嚴重的錯誤,她正力圖挽回。此外,她也還沒有想出辦法阻止英國工業的繼續衰退。

英國人不願成功

另外一個問題是,在進入電子及新科技時代之際,能夠掌握新技術的人一定會得到回報。未來是屬於那些努刀工作,善於鑽營,並賺取厚利的人。而許多英國人不屑為之。討論過這種想法的人不少,但是皮倫爵士(Sir Terence Conran)最能一針見血。他說:「我相信你們都知道英國人有這種想法:凡事做成功都是不好的--美國人的想法剛好相反,他們認為凡事做成功都是好的。似乎我努力奮鬥、事情做得很好,但是一毛錢都沒賺到,我就是英雄。同樣的情形之下,如果我賺到不少利潤,就變成了一頭資本主義豬。」

真的有許多英國人寧願少賺點錢,多花點時間去整理花園或上酒館。他們喜歡寧靜度日,不願意緊張匆忙過活。佘契爾夫人要戰勝這種習性幾乎不可能。

但是,英國人的個性裡還是有某些成份讓他們做到了很多看似不可能做到的事。不然他們怎麼能統治印度、打敗西班牙無敵艦隊、測量埃弗勒斯峰、到尼羅河探險、或在福克蘭群島打敗阿根廷?英國人可能不再引領風騷,但是到世界各地旅行,不論在巴基斯坦的拉合爾、印度的德里、或阿曼的馬斯開特,看到軍樂隊在馬球場上前進,你都會覺得英國還是日不落國。

對英國而言,這個時代充滿了美好的期待和嚴重的問題;既可能是東山再起的契機,也可能就此一蹶不振;這是個最好的時代,也是個最壞的時代。

(鄭惟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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