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塞爾街頭,到處是一種混合的矛盾景象。
以舒曼廣場、法律大道為圓點的東區,被稱為歐洲的心臟,各國的政治菁英,在這裡運籌帷喔歐洲未來。
歐洲共同市場、北大西洋公約組織、國際關稅同盟,及八百四十一個國際性的民間組織,將總部設在布魯塞爾;此間辦公室總面積,屬全歐大都市之最;查理曼大廈每平方公尺的「歐洲十二國部長密度」,更保持世界最高紀錄。走在東區的人,眼光都眺向二十一世紀。
離此五站地鐵之遠、位於中央偏西的大廣場,則以後哥德、巴洛克、文藝復興混合式樣、精雕細琢的鑲金建築,邀請訪客靜遊十七世紀歷史,細品法國詩人考克多筆下「世界最美的劇場布景」。
布魯塞爾所有的街名、招告,甚至菜單,都是法文、弗蘭德文(flemish)排排坐;布魯塞爾的市政,則由兩位說弗蘭德文的部長和三位說法文的部長共掌。八0%居民說法文,但是弗蘭德人在文化、政治和經濟上有較強的影響力。
一流的包容性
在這兒生活、工作三年多的德國人默罕穆說,「布魯塞爾的交通之亂像西班牙,環境之髒則媲美雅典。」但是布魯塞爾人包容性卻是世界一流的。一百一十萬人口中,有四分之一是外國人。在大廣場附近擺地攤、替遊客取中文名的鐵安林,七年前從西安來到這裡,「這兒絕不會有像德國一樣燒外國人房子的事發生,有的話,被燒的也準是布魯塞爾人,」他對此間的和平共存相當滿意。
布魯塞爾人自己,對這些外界的看法,倒沒什麼感覺,他們有自己的憂慮。皮耶頌心事重重地望著窗外貝里雅德街的車陣,好久才蹦出一句話,「我們的失業率已高達一二%了,」任職於布魯塞爾市政府經濟部的他,都又趕緊補充,「不過這也是全歐洲的問題。」言下之意是,布魯塞爾還沒糟得太離譜。
想創業的比利時職業攝影師奎葉納,則埋怨因歐市太過集中於布魯塞爾,八0年代一股投資熱炒高了布魯塞爾某些地段的地價。最近奎葉納忍痛和朋友買下位於市區附近的一間攝影工作室,因為「房租一下漲了好幾倍,」他憤憤地說。地價高騰的結果,「布魯塞爾人被趕出去,歐市的人住進來!」但是,布魯塞爾出身的工作人員,又是歐市職員中最多的。他啞口無言,又是一種愛恨交織的情結。
連天氣都矛盾得很離譜。六月天,明明前一分鐘艷陽高照,後一分鐘又得撐出雨傘。「這種天氣在布魯塞爾再普遍不過了,」歐市議會大廈門口胖胖、理平頭的守衛安慰為不斷拿傘而皺眉的訪客說,「所以我都去西班牙渡假!」他的笑聲掃除了一切矛盾和不快。
這就是和矛盾共存的布魯塞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