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國家麻煩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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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7-0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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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國家麻煩多?
 

本文出自 1987 / 2月號雜誌 第008期遠見雜誌

要想如神算子一般預卜國家的前途,即使是幅員極小的國家,也難如登天。可是有些國家在極短期間內便有明顯甚至激烈的變化,例如伊朗,一九七五年巴勒維國王還在推動激進的現代化運動,一九八○年便成為何梅尼控制的同教共和國;菲律賓從一九五○年代中期到一九七○年代中期,一直是東南亞經濟成長率最高的國家之一,到了一九八○年代初期,卻成為該地區經濟萎縮最嚴重的國家。

像這樣的大幅逆轉雖不見得能夠預測,可也不是平地起風波。早在何梅尼流亡法國期間,反對巴勒維的勢力便已存在而且活躍,伊朗迷失方向、危難當頭的跡象也所在多有:通貨膨脹率升高、鄉村人口大量流入城市(尤其是首都)、富人紛紛將資金轉移至蘇黎世和紐約等地、回教極端份子聲勢日大、政府漸採暴力方式壓制反對者。更重要的是,人民愈來愈感覺巴勒維的政權不合民意,沒有理由繼續統治這個國家。

十六項指標

本文所附的圖表,目的不在預測那些國家會於一九九○年以前陷入怎樣的狀態,而是根據十六項指標,猜測有那些國家在未來數年內情況會惡化。

事情出了差錯,有那些跡象?

最初會有一些相反的現象,讓人覺得這個國家幾年之內可安枕無憂,例如經濟成長率每年達到五%,國內承平無事,政治不太腐化,政府不太可能垮台。可是國家的穩定,並不僅是富裕、和平和民主使然。像蘇聯,在外國人眼中可能糟糕透頂,但它恐怕還會有很多年的安穩日子可過。

穩定的社會未必是好的社會,原因之一是在這樣的國家,政府掌握強大力量,人民只得忍氣吞聲,而這正是集權主義的目標。不過,還有一個更深一層的原因,便是現代通訊設施雖然無遠弗屆,但絕大多數人民的日常生活仍然局限自己的四周,他們關切的是居住的市鎮或村落發生了什麼事,頂多關切到自己的國家發生了什麼事,而且只憑藉自己的母語來瞭解。假設古巴的人民能迅速體認到在巴西之類的國家,有多少種不同的生活方式可供選擇,古巴的共黨統治階級要維持人心的安定可就比現在難得多了。

政治經濟和社會因素

可惜大多數人的眼光沒有那麼遠大,所以才會有些從國際標準看來表現很差,長期而言也可能不穩定的國家,卻可維持多年的相安無事;絕大多數人根本不知道可以生活得更好,而知道的人本身就是既得利益的統治階級,已經不在乎了。

因此,如說某個國家在幾年內便會發生動亂,那主要是根據:(一)明

顯的問題(如經濟停滯萎縮、政治騷亂、社會瓦解);(二)一般民眾可

以瞭解,也會受到傷害的錯誤政策;(三)民怨的發洩方式是否為當局所

能控制。

軍事獨裁者易垮台

外表如鋼似鐵,內部卻有多處弱點的軍事獨裁者,最容易在壓力之下垮台。真正的民主國家和真正的集權國家,前者由於彈性大,後者由於控制嚴密,最不容易傾覆。

所附圖表很不科學,是由三分之一的經濟、二分之一的政治,和六分之一的社會因素合組而成,希望分析出那些國家的危機較深重。

這份衡量國家風險的表格剔除了下列諸國:(一)超級強國-它們不會

在一九九○年以前崩潰;(二)已開發的富有國家-富國也有富國的煩惱

,但動亂不在其列;(三)小國-全世界約有一百八十國,但是其中有些

只有數千國民。除新加坡外,人口不到五百萬的國家都略過不計;(四)已破之國-阿富汗、莫三比克、尼加拉瓜等國,現況已很悲慘,沒有前途可言;(五)地位不重要之國。

在這張計量表上,一百分是最高分,愈接近一百分,情況愈不穩定。全世界積分在三十分以下的很少,更沒有一國是零分,只有瑞士比較接近。以下是我們這一百分的分配法:

經濟(三十三分):

(1)每人國內生產毛額下降(八分)。國家貧困是刺激民怨的最強烈單一因素,也是個人很快會感覺到的變動。生活水準下降的最明顯指標就是個人產出量的減少(以美元計)。

(2)物犢高漲(五分)。有些國家在物價高漲的情況下仍能維持多年穩定,但通貨膨脹終會傷害經濟。

(3)資金外流(四分)。本國國民和外國投資人都相信把資金匯出這個國家較能保值,就顯示這個國家並非邁向康莊大道。

(4)外債佔國內生產毛額的比率高,而且持續上升(六分)。對於比較貧窮但經濟在成長的國家而言,借外債來投資開發是可以理解,而且往往是必要的作法,但是債台高築,而且持續增加,部會造成反效果。

惡鄰影響安定

(5)每人糧食生產量減少(四分)。農業科技不斷進步,如有一國每人糧食生產量不增反減,那表示政府施政不當、農村人力大量流失,或是經濟迅速萎縮。

(6)原料為出口大宗(六分)。要靠原料輸出來賺取外匯,促進經濟成長的國家,好景不常。原產品價格在八○年代結束以前是只會跌,不會漲的。

政治(五十分):

(7)毗鄰超級強國或禍亂之源(三分)。不論遵奉什麼主義,強國的特性之一是確保邊境安寧,它們比較會與氣味不相投的鄰國發生衝突,如美國之於尼加拉瓜,蘇聯之於阿富汗。當然,與已生禍亂的國家為鄰也不是好事。

(8)兼有民主、集權、專制色彩(七分)。原因前已述明。不談別的,只看馬可仕政權比卡斯楚和桑尼政權都不穩固便可思過半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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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領導階層在位太久(五分)。每一位統治者應可在位五年,但不要超過八年或十年,因為要隨心所欲控制行政機構和輿論需要幾年工夫;但是任何人在高位十年以上,都易昧於實情。

(10)人民支持政府強度(九分)。這是衡量國家健康狀況最重要但最

難計算的標準。除了一九七○年代高棉波布的瘋狂政權之外,任何一個政府多少都是在全民的默許之下統治國家的。它可能犯很多錯誤,但仍是人民支持的政府。可是一旦人民不再信任它,這個政府便完結了,而國家的穩定也隨之葬送。馬可仕政府是最近的最佳例證。

軍人掌權政局不穩

(11)軍人掌權(六分)。軍人一旦掌權,政局往往便不穩定,因為軍

人大都不諳治國之道,也不肯揖讓而下。

(12)武裝叛亂或戰爭(二十分)。不論其他方面成績如何,一旦發生

戰爭便全遭抹煞。今天世上最大也最具破壞性的戰爭便是兩伊戰爭。

社會(十七分):

(13)都市擴張(三分)。人口自鄉村湧向城市,是經濟發展的必然結

果,但如流動過速,過份集中於單一都市,便會形成困境(如失業和

犯罪),也是產生其他問題(如糧食價格政策不當)的先兆。

回教得勢的危機

(14)回教基本教義派得勢(四分)。印度教和佛教鮮有政治狂熱,基

督教也不太會引起政治大風暴,可是今天的回教卻像幾世紀前歐洲的基督教一樣勢力龐大,且與政治相結合。回教激進份子能改造世界-他們在那裏得勢,那裏就不穩定。

(15)貪腐(六分)。官員貪瀆,可能反映不同現象,例如在中國大陸

,「門戶開放」之後發生的貪腐現象,顯示出人民有購買的需要,但乏正道可循。

在馬可仕任內的最後幾年裏惡名昭彰的「暱友金權」則表示市場被瓜分,政治也被把持了。

(16)種族和宗教上的衝突(四分)。北愛爾蘭、斯里蘭卡和馬來西亞

的例子都說明了人民的膚色不同、信仰不同絕不是值得欣喜之事。

以上就是製作這張圖表時的想法。料想誰也不樂意見到這張表,但是在大家提筆抨擊之前,不妨覆述詹森博士的睿語:「每一個國家都有許多已露腐敗之象而可能生蟲之處。」

(尹萍)

(編者按:由於版面限制,本刊僅選刊了原表內國人較熟悉或關切的二十五個國家。讀者可以看出,中華民國、南韓、新加坡和香港這 「亞洲四小龍」,都是屬於風險最低的國家或地區,而我國的經濟表現尤居四小龍之冠。

但是我們也必須立刻指出,「經濟學人」是一份英國的週刊,它與歐美的絕大多數報章雜誌一樣,在談論西方世界以外的問題,尤其是政治與社會問題時,總是採取西方人的角度。在他們看來是中肯、平實的報導,在我們眼中就帶了偏見或成見。

再者,社會與政治情勢,原是很難以數字量度的問題。當「經濟學人」認為我國人民支持政府的強度不夠,或是略有種族或宗教衝突時 ,他們根據的是什麼標準,實在是 一件值得爭議的事情。

我們也許不同意別人的看法,但是我們不能不瞭解別人是怎麼看我們的。)

二十五國風險評估

排序的方式:超級風險為七一分以上,非常高風險為六一至七○分,高度風險為四六至六○分,中度風險為三一至四五分,低度風險為三○分以下。

a、國內生產毛額換算成美元後,所算出的一九八四至八五年的成長率,每一分代表國內生產毛額變動五%,從最高成長率正五%到最低的負三○%。

b、消費者物價的上漲,以一九八六年(或最近)的估計值與上一年比較,計分方式不僅考慮物價上漲的絕對值,也考慮是否有遞增或遞減的趨勢。

C、經常帳餘額(盈餘為正,赤字為負)加上外債的變動(增加為正,減少為負),計分方式是以一九八六或八五年的資料與該國的國內生產毛額互相比較。除了中華民國與南韓以外,計算值中不計入外人直接投資與外匯存底的變動。

d、佔國內生產毛額的百分比,每一分代表佔國內生產毛額的一二.五%,最高至七五%。

e、以一九七四至七六與一九八二至八四兩個期間每人糧食產量變動百分比計算,每一分代表一二%的變動。

f、原料出口值佔出口總值百分比,每一分代表一五%,最高為九○%。

9、該國最大城市的人口佔總人口百分比(一九八○年數字),每一分代表二五%,香港與新加坡不適用此種算法。

(王錦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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