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健文診所門口除了看診時間表,並沒有招牌,若不是牆上貼了衛教海報,不容易發現這裡是診所。進入候診室,沒有刺鼻的藥水味,只有軟綿綿的布沙發和幾件裝飾物,布置宛如客廳,氣氛溫馨又輕鬆。
池上半數居民找他看診
周健文一身輕便服裝,靜靜聽著病人講述病情,神情就像老朋友。70多歲、布農族的黃阿嬤因為膝蓋痛來看診,周健文也回以布農族語,「妳快戒菸吧!」「我戒了啊!」阿嬤說;但一旁的孫媳婦趕緊回答,「阿嬤還沒戒」,三個人咯咯地笑了起來。此時,周健文邊遞給她一本厚厚的日曆,邊說著,「這是妳每年都要的日曆。」
周健文幫黃阿嬤看了快20年的病,記得她習慣用日曆。兩人如同親人的醫病關係令人羨慕,難怪她全家三代都要找他看病。
住附近的90歲張阿公回憶,太太在世時,有糖尿病、中風,臥病在床,不便外出,一通電話,周健文就到家裡幫太太檢查,必要時還會安排轉診到大醫院住院。太太過世後,他還來探望。
池上鄉有原住民、客家人、閩南人,周健文看到病人,會用他們熟悉的語言,為了能順利和在地民眾溝通,還雇用了原住民協助行政工作。
周健文每個月要看病上千人次,池上鄉約有5000個居民,估計其中約有一半的人找他看病。這裡許多民眾務農為生,為了配合農民早起的作息,清早7點15分他就開始看病。
周健文在台北市住了30多年,因為喜歡慢步調的生活,完成在三軍總醫院的訓練後,1998年就搬到太太徐月珍的池上家鄉,從此落地生根。擁有內科、感染科、家醫科等專長的他,自嘲在鄉下只能看些感冒、腸胃炎等雞毛蒜皮的小病。
儘管如此,周健文看診詳細,連病人是否便祕,也記錄下來。家住花蓮富里的潘麗娟因為腹瀉,開車來池上。「你沒有便秘,不要吃油膩的食物,」周健文檢查後表示,她感染了諾羅病毒,要注意飲食。
「周醫師不只看病,也關心我們,」潘麗娟說,她媽媽因為親人過世,情緒悲傷而失眠。周健文開了些鎮定劑,還教導運動助眠,提醒子女多陪伴安慰。
合理用藥是周健文看診的原則,他依照病人的身體狀況和病情,遵循醫療規定,留意藥物的種類和劑量,同時也查詢雲端藥歷,避免重覆用藥。他說,降低藥物副作用,把病人照顧好,就可以幫助他們延長壽命。
對他而言,醫療和餐飲業一樣,都屬於服務業。他解釋,餐廳希望廚藝精湛,客人回流,醫師也希望自己成為病人首選的就醫站,因此,他要設法讓他們活得久、活得健康,一旦有病,必定會找他回診,「這叫細水長流!」他笑著說。
自許成為病人首選就醫站
如何幫助池上人活得又久又健康呢?周健文的方式是,努力說服鄉親來做免費的成人健檢,因為隨著高齡化,池上老人愈來愈多,慢性病人也跟著成長,需要定期回診。
他把這些老病號記錄成冊,打電話提醒回診、領藥,也要他們多使用政府提供的健檢、癌症篩檢,連台東縣衛生局都對他的努力推動,印象深刻。
周健文認為,老年人疾病複雜,健檢外也需要轉診。尤其池上老農因長期下田,常見腰椎、膝關節退化問題,要安排轉診骨科。白內障也是常見疾病,一旦遇到怕開刀的老人家,只好提供有「安慰」功能的眼藥水。
看到台東縣是全台平均壽命最短的縣市,周健文感慨,要原住民戒菸、戒酒、戒檳榔,並非易事,他們總會說,戒了這三樣東西,就沒朋友了。即使如此,周健文仍要善盡醫師職責,持續勸導,因為他真的希望台東能擺脫老而病的宿命,為延長池上鄉民的壽命貢獻已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