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保制度「論量計酬」的設計,迫使醫界多年來,必須拚命看診,收入才能跟著增加,與病人的互動,自然跟著減少。
所以有少數醫師,若要他們說出多年來行醫的感觸,亦或印象最深刻的患者,往往腦海一片空白。因為從醫已麻木,看病無熱情,對病人冰冷的態度,只問「病」,不問「人」的方式,也是今日醫療糾紛層出不窮的主因之一。
要判斷一位醫師的好壞,到底該用什麼標準來衡量?是高明的醫術?還是門口大排長龍的病患?可能都不是。
出身醫師世家,有赤子之心
只要聽完台中市小兒科醫師蘇主光的故事,這些理性、量化的憑據,似乎都不再那麼重要。
因為從醫30年來,他一直謹記醫師最重要的職責,就是「為病人無保留的付出。」
蘇主光會如此執著,都來自於從小父母的耳濡目染。蘇主光出身醫師世家,父母皆是婦產科醫師,父親蘇天賞,更被醫界譽為婦癌先驅,也是台中台安醫院的創辦人。
蘇天賞早年行醫努力拚搏的形象,對子女日後的行醫之路,影響深刻,他的四名子女都是醫師,蘇主光是最小的兒子。
「以前那個年代規定不是很嚴格,所以診所都可以開大刀,」蘇主光憶及,從前念醫科四、五年級時,蘇天賞都會要求他在手術房跟刀,一站就是好幾個小時。
當時台中僅有一兩位醫師能開婦癌手術,蘇天賞的病人多,常看診看到半夜,連睡覺也睡在診所裡。
親炙父親的行醫態度,年輕時的蘇主光即認為,醫師最重要的職責,就是要服侍病人。彷彿基因遺傳似的,蘇主光對病人也是無條件的付出。
對他而言,待在五大皆空之一的小兒科這麼久,一點都不辛苦,反而還很有趣。他笑說,很多人都看不出來他快60歲,可能就因為長年與兒童互動,能保有赤子之心。
2003年,蘇主光卸下台安醫院副院長一職後,就自己開業,至今也有15年之久。
下診後,一一致電關心病情
受到少子化影響,很多小兒科醫師都把觸角往外伸,開始看起各種病症,三高、慢性病全包。但蘇主光堅持只看兒科,把專長做到專精。
他認為,兒童不太會自己描述,病情變化大,需要花很多力氣在診斷上,因此即便孩子愈生愈少,但蘇主光的病患不減反增,深獲父母信任。
因為專精,蘇主光判斷兒童的用藥更加準確。對病況判斷錯誤,開藥亂槍打鳥,抗生素的濫用,一直是醫界為人詬病之處。
在他的門診上,抗生素能不用就不用,使用率大抵控制在6%到12%左右,倘若有開,也會立即告知家長,務必服用完畢,以減少抗藥性的產生。
對病人好,他也有一套獨到的方式。已有兩個孫子的蘇主光,深知照顧兒童的辛苦,他選擇承擔父母親的擔憂。
「兒童的病況變化大,很多醫師怕醫糾,都會把最壞的狀況先說一遍,」蘇主光舉例,鼻竇炎引發腦膜炎,這個風險很小,但有些醫師就是會先說,把父母嚇得要死,讓他們壓力更大。
門診上若見到高燒不退、久咳不止的病童,蘇主光會先安撫家長,解說病情並非想像的那般嚴重,他會把病童資料寫在紙上,下診後一一致電詢問,掌握病情,讓父母安心。
承擔,更是蘇主光行醫的堅持。在他的診間,最不捨看見的是生病發燒的媽媽,即便自己身體再怎麼不適,也要帶著生病的兒女來看病。每次看到這種景象,他常會很難過地問:「爸爸呢?怎麼爸爸不在身邊?」
說著說著,眼前這位說話溫和,敦厚誠懇的醫師,頓時哽咽掉淚的說:「當你看到這樣子的母愛,就會覺得病人需要關心,需要我們來解除他們的病痛。那你還能不用心看病嗎?」
蘇主光就是這樣一位真情流露,對病人用心的溫柔醫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