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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8%醫師工作61小時;逾六成考慮過出走

醫護人員生活品質

彭漣漪、林思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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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漣漪、林思宇

2015-02-25

瀏覽數 49,550+

42.8%醫師工作61小時;逾六成考慮過出走
 

本文出自 2015 / 3月號雜誌 台灣醫療關鍵報告

都說醫護人員很「血汗」,到底有多血汗?在本次近9000位醫療從業人員實際回函的大調查中,在回答「過去三個月平均每週工時幾小時」,選40小時以下,也就是勞基法工時規定上限的,比率只有24.2%,選41~50小時最多,39.7%。

超時工作多嚴重?

42.8%醫師超時工作,婦產、外科最嚴重

公認最血汗的醫師,每週工作超過61小時,也就是週一到週五每日超過12小時的,高達42.8%。

醫師公會全聯會祕書長蔡明忠本身是心臟外科醫師,他說,醫師工作無法替換,有時就只能一個人一直做,護理師都已換過兩、三班了,醫生仍不能休息。

醫勞盟理事長張志華指出,像婦產科、外科、內科人不夠,上班時間很長,值班很多,不少醫師從上班到下班,大概只有時間上一、二次廁所、吃一頓飯。

調查結果也證實了這樣的看法。醫師分科來看,選每週工作超過61小時的,高低順序分別為婦產科(68.2%)、外科(64.4%)、內科(52.2%)、兒科(33.1%)、其他科(32.1%)、急重症科(26.9%)。

職場環境滿意度

75.4%不滿醫療環境,醫護比例最高

醫界已經對健保給付、醫病關係惡化頗有微詞,加上又高工時,當詢問「滿不滿意目前的工作環境時」,不意外的,有點不滿意及很不滿意的比率高達75.4%。其中,醫師及護理人員選很不滿意的比率最高,顯示近來相關新聞不是空穴來風。

值得注意的是,超過八成的醫檢師也選擇很不滿意與不滿意,跟他們認為工作價值不受重視、人力嚴重不足有關。

支撐工作的來源

最肯定同事團隊;最不滿薪資待遇

詢問醫療從業人員對目前生涯職場,哪些面向較滿意?順序分別是:同事團隊(47.9%)、成就感(44.4%)、職場氣氛(41%)、病人回饋(30.3%)、薪資(15.8%)。不管是哪一個職位,薪資滿意度都排在很後面,表示他們集體對薪資是不滿意的。

在醫師的部分,讓他們最滿意的是成就感,59.4%,病人回饋排第三,40.9%。「一句簡單的謝謝,可以拯救即將死去的醫心,」成大醫院口腔顎面外科主治醫師陳仲,在2014 TEDxTaipai上發表演說。

若醫師分科別來看,外科成就感最高,72.4%,顯然能夠執行高難度的手術、救回瀕臨危險的生命,還是讓許多外科醫師感到很有成就感。至於急重症科最多人選同事團隊,達61.5%,或許因為此科特別需要跨單位跨科的合作才能竟其功。

然而,急重症科只有11.5%醫師選「病人回饋」,比平均數少近30個百分點,可能是因為急重症死傷機率高,即使盡了全力也沒辦法,病人及家屬卻不能諒解。

問到對哪些面向較不滿意,再一次,前三名各職務別比率很接近、非常一致,71.7%表示是薪資,58.7%選福利津貼及假勤,33%選病人回饋。

「我們不必開共識會就有共識了,」某大型醫院A藥師看到結果,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政府補助人力效益

八成五認為,政府補助人力也沒用

衛福部回應醫界人手缺乏的危機,近幾年也累計提撥數十億給醫療院所,專用於增加或留住護理人力,結果是否有效?

結果令人意外的是,醫界認為不太有幫助及完全沒有幫助的,又是85.1%的高比率,護理人員自己回答沒有幫助的高達86.3%,甚至各職務都有四、五成選「完全沒有幫助」。

知識與美味同行,遠見請客西堤

繼續問:「補助對改善護理人員人力不足問題幫助不大的主要原因是什麼?」42.7%認為是「針對使用補助未有完善監督策略」,42.1%選「補助金額被挪做他用」。

值得注意的是,醫院管理部門主管有44.9%選缺完善監督,他們是醫院行政人員,較能掌握實情,錢是不是被醫院挪做他用?

中華民國護理師護士公會全聯會祕書長曾修儀分析,醫院可能的確把錢用於留任獎勵、補助教育訓練,但沒用在增加護理人力。

護理師公會理事長盧美秀認為,其實補助金額還沒有達到讓護理人力「有感」,從事急性護理工作的有9萬人,分配20億(一年一人2200元),這樣會有感嗎?「要『有感』,至少一年要100億,」她說的直接。但健保財政這麼辛苦,怎麼可能這樣花錢,實在難解。

護理人員的人力荒情形嚴重,政府啟動補助措施,目前一年撥出20多億給醫院,到底有沒有效?問護理人員從2012年至今,個人年薪是否增加?增加多少?52.3%回答「沒有」。25.4%選1萬元以下。

人力不足,對病人照顧影響有多大?詢問護理人員,你覺得你所服務的醫院,是否曾因為護理師不足、或資淺護理師過多,而導致照顧病人(如:給藥、打針、更換醫療用品等)時候出錯嗎?

11.6%的護理人員回答「總是」,30.8%回答「經常」,38.4%回答「偶爾」。

這數字高得嚇人,這就是目前因護理人力問題未解決下,台灣病人接受到的醫療品質嗎?

再詢問醫療從業人員,政府近年來提撥數十億給醫療院所用於改善「內外婦兒急診」五大皆空的問題,幫助有多大?同樣是高比率的84.1%認為不太有幫助或完全沒有幫助。

這筆錢大多用在補助五大科的新進住院醫師,一人1萬元,但「大家不會為了1萬元就選五大科啦,」張志華說。

不管是護理師或五大科新進醫師人力短缺問題,顯然投了幾十億下去,仍然是杯水車薪,無濟於事。

「他們沒感,我們無感,」蔡明忠表示健保署也曾撥錢給外科、小兒科及婦科調整診察費,算一算,每個人分不了多少錢,而且那兩年發過就沒再發,問題依然沒解決過。

全民健康保險會主委鄭守夏,負責審議費率、給付範圍等,他表示,錢發下去了,希望醫院用在值班護理人員身上,然而又不能詢問醫院到底有沒有做,否則就變成了類似公醫制度,管太多,但未來會要求醫院公開財報,查清金錢流向。

是否考慮過出國發展?

66.5%想過到海外就業,美、星最熱門

醫護人員出走、到中國或其他海外地區做假日飛刀手的消息頻傳,到底有多嚴重?雖然實際數字無法掌握,但醫界的意向卻很清楚。

被問到如果有機會會不會到海外就業,竟然高達66.5%答案是肯定的。這個選項,各職務別、各醫師科別的差異不大,顯示對台灣醫療體系的未來不樂觀,想過到國外工作,是醫界一致的態度。

「如果我不是年紀大了、有點跑不動,我也想去馬來西亞,」蔡明忠考察過馬來西亞的環境,發現當地醫師工作量只有台灣的1/5、醫療糾紛只有1/10,非常感概。

再追問會選哪裡?美國(27.7%)新加坡(24.8%)、大陸(5.4%)分列前三名。

「這結果很合理,」鄭守夏表示,只是醫界想歸想,不一定真的會跑,想去新加坡和美國的理由,可能是兩國都採取商業保險機制,而且美國醫師收入比台灣高出數倍。

第一線後繼無力 未來品質堪慮

醫界愈來愈血汗,加上台灣年輕人價值觀改變,未來的醫療生力軍補充量夠不夠?

根據台大公衛學院的調查,四大皆空科新進醫師證書核發人次,在1998~2010年間大減,兒科從66掉到31人;婦產科149掉到95人,內科167掉到132人。

《遠見》調查檢視各問題的分齡比較,可以發現幾個共同結果:愈年輕的工時愈長、愈悲觀、愈不滿、愈想出走,醫生及護理人員皆然。

20~39歲的青年派醫師對未來感到悲觀的有98.1%,高過40歲以上的壯年派96.6%。20~29歲青年派護理人員94.5%對未來悲觀,40歲以上的壯年派為83.1%。

每週工時在61小時以上的,青年派醫師有54.4%,壯年派的30.4%。青年派護理人員10.1%工時超過61小時,壯年派為5%。

對目前工作不滿意的,青年派醫師有77.7%,壯年派73.4%。青年派護理人員不滿意的達84.5%,壯年派為66.3%。

更需要擔心的是年輕一輩出走的意願,青年派醫師有73.1%有機會會想到海外就業,壯年派57.7%。青年派護理人員達77.1%,壯年派為56.3%。

盧美秀認為,問卷調查中護理人員年齡在20~29歲的有31.8%,這些E世代希望工作輕鬆、又希望被尊重肯定,然而現在病人及家屬總以為醫護人員的犧牲奉獻理所當然,這樣下去,E世代乾脆改行,不做醫療業了。

台灣社會老化如此之快,未來醫療需求應該會一直增加,但是年輕一輩的醫護人員願意投入的少,想出走的多,第一線後繼無力,台灣未來的醫療品質堪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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