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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濟發展必須回歸原點:產業與貿易

獨家專訪新任經濟部長 杜紫軍

楊瑪利、高宜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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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瑪利、高宜凡

2014-0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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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濟發展必須回歸原點:產業與貿易
 

本文出自 2014 / 9月號雜誌 機器人萬能好友來了

「現在的政治環境非常惡劣,猶如在槍林彈雨中匍匐前進。推動各種計畫,要面對外界壓力,及許多無理、不法的要求……,」他在離職聲明稿的這番話,道出台灣近年「官不聊生」的怪象。經過近一週紛擾,新科部長由原政務次長杜紫軍接棒,被外界認為是最適合、最能讓業務「無縫接軌」的人選。

將滿55歲的杜紫軍,就讀台大森林系,一路念到森林博士,很多同學都進入造紙業或台糖,唯有他在公部門一待31年。總是戴副金框眼鏡的杜紫軍,給人的印象是典型專業官僚,說話有條不紊。在政務官群像裡,他的對外溝通受肯定,今年太陽花學運期間還曾進入校園,與學生現場對談服貿。但仔細一算,杜紫軍已是台灣進入21世紀以來,換上的第10位經濟部長。

以前經濟部長任期起碼三年起跳,孫運璿還曾在位快9年,但自從民進黨執政再換回國民黨,平均每任經濟部長只待19個月,剛請辭的張家祝也逃不過這大限。眼前還有許多挑戰等著杜紫軍,諸如高雄氣爆後處理、石化業安排與遷移、籌備中的全國能源會議、還有年底即將簽署的中韓FTA,都讓他片刻不得閒。

甫上任,台灣環保聯盟就召開「檢視新經濟部長杜紫軍」記者會,提出加速再生能源、尊重核四公投、協助氣爆災區重建、檢討石化業等多項建議和批評。笑說以前只在第二線被掃到流彈的杜紫軍,今後得站上第一線面對子彈!然而,沉浸經濟體系多年的他,心中自有想法。他認為,繁雜的經濟部業務應該回歸原點,聚焦兩項重點:加速產業的升級與轉型,二是促進貿易。

新任部長愛貓出了名,辦公室放著跟貓的合照,連前部長張家祝都送他一幅貓畫作,掛在牆上。彷佛貓是他忙碌工作中的最佳解脫。以下是《遠見》在他上任第10天獨家專訪:

能帶兵打仗的人不多了

《遠見》問(以下簡稱問):張前部長請辭後,一開始你也傳出倦勤,後來決定接棒,中間的轉折是什麼?

杜紫軍答(以下簡稱答):程序上來講,部長請辭,政務次長就該同進退。當時媒體問我會不會接手,我都說「沒意願」。我在機關服務超過30年,了解愈來愈難做(加強語氣),之前攻擊張部長的,以後也會攻擊我。但見報後,好幾任前部長、前行政院長,都傳簡訊給我,希望我留在經濟體系。大家都覺得,熟悉業務的人愈來愈少,現在部裡能「帶兵打仗」、遇到問題能趕快解決的人,已經不多了。聽到這些,讓我有點掙扎。

之後,江院長決定尊重張部長讓他離開,問我可不可以留下來?希望有熟悉業務的人接手。因為經濟部業務不太一樣,有工業、商業、貿易、智慧財產權,還有水利、電力等,如果找學者或企業經理人來,到立法院備詢或面對民眾,可能很多領域都答不上來。

有人問:「你會做多久?」只要能夠做,我會盡力,假如有天別人不滿意,或我不滿意自己,該走的話,我還是會離開。以前有任部長跟我講過一段話,讓我滿有感受的:「或許這段時間不會很長,但只要『做成』幾件事,就值得了!」

問:你上任後想「做成」的事情,有順序嗎?

答:張部長交接那天,有留一份清單,認為經濟部有20件事該盡力完成。這20件有大有小,有對內、也有對外的。比方核廢料,不管核四要不要建,已有核一到核三累積的廢料,還有許多學校跟醫院做研究的放射線,都要解決。又如,工業用地被炒作,讓想投資的人找不到價格合理的地。如何讓工業地價格降下來、能夠釋出,也是要做的。

還有一件事,很多人對服貿、自由化有疑慮,但爭議點是擔心是否對弱勢產業有影響?事實上,我們參考韓國機制(編列30億美元輔導資金),協助受衝擊產業轉型、升級。所以我們考慮是不是要立特別法,讓這些制度有法律規範。

中韓FTA將使台灣失去優勢

問:部長有沒有自己心中優先要做的業務清單?

答:我認為台灣經濟發展必須回歸原點,現在看到的紛紛擾擾,其實都不是經濟部的業務主軸,真正的主軸只有兩個:產業發展跟貿易,其他比如能源、水利、土地,都是搭配性的。現在反而這兩大主軸沒人在看,都圍繞在旁邊細節。還是要回到最終的主軸,說服企業做更多轉型跟升級投資。

問:年底中韓FTA一簽,台灣轉型的時間是不是愈來愈少?

答:過去我們一直講(FTA很重要),大家都沒什麼感覺,等韓國跟中國大陸一簽,大家突然就有急迫感了。其實韓國早就跟我們主要市場,歐盟、美國、東南亞、印度,統統都簽了。為什麼突然有急迫感?因為ECFA(兩岸經濟合作架構協議)的539項早收清單,是我們在全世界唯一領先韓國的,但中韓FTA一簽,等於被追趕上了。

知識與美味同行,遠見請客西堤

問:部長從哪些地方發現,大家突然有急迫感了?

答:最近到外界去,幾乎所有學術界跟企業界,都要求我們加快動作。比起過去韓歐、韓美的FTA,這次(中韓FTA)真的讓大家有感覺了。

問:你提到上任後要加強溝通,你也曾多次到第一線與民眾、學生對話,有什麼感想?

答:到現場不能一廂情願只想講自己的話,要嘗試去想為什麼民眾有這樣反應?如果只講自己想講的,到現場一定產生對立。譬如我到學校去,現場學生的理解跟想法也不一樣,有人非常堅持己見,也有人聽過說明後有不一樣的想法。

我覺得(到現場)還是有效果的,至少讓民眾跟學生知道,我們是願意跟他們談的。但有些比較困難,像管中閔(國發會)主委很有勇氣,透過網路跟民眾對談(應邀上「PTT鄉民有約」)。但你也發現,他們一開始就不斷地負面批評。所以我們也在想,這種場合適不適合溝通?我們希望利用各種管道去溝通,但不見得每個都會很成功。

我上次去學校,就有人質問:「你來幹什麼?是不是來政令宣導?」我說:「同學,很抱歉,是你們學生會邀請我來的。」結果有30、40人排隊要問,就像在立法院備詢一樣。(苦笑)

問:部長目前正籌備全國能源會議,重點是什麼?

答:這次談的主題是:「未來的用電從哪裡來?」第一個大家要討論,能不能從生活上節省一點?不能說不要這個、不要那個,但天氣一熱,用電量又突然暴增。像今年7月中,備載容量就曾降到6%以下。全國能源會議比較麻煩的是,技術性很高,但資訊來源很多!真真假假、難以辨別。

所以這次,會花比較長時間在前面,去驗證技術資訊的來源,我們歡迎大家提供訊息,但都要「有所本」,不能只有主觀看法。譬如,是來自哪些國際期刊、哪個研究機構的分析,如果只說我覺得怎樣、聽說、太主觀的,就不能納入。

石化業改專區 官民需合作

問:高雄氣爆發生後,石化業現在該怎麼辦呢?

答:石化業在台灣經濟占有很重要地位,不只石化業本身,尤其它的中下游,包括塑橡膠、紡織等,影響非常大。當時國光石化決定不做,我們提的策略就是「量在外、質在內」,量的擴充在海外,質的提升在台灣。所以核准業者去古雷(位於福建漳州)投資。留在台灣的業者必須提升附加價值。但這幾個新廠在投資過程中,還是遭遇反對。

比如中油大林廠旁有兩個投資案就遭反對,因為(工廠)對面有小學。本來石化業最好就是做離島(off shore),可以遠一點。如果我們需要這個產業,但希望影響民眾生活影響最小,就要考慮把北高雄的石化業搬到南高雄,跟港口結合,減少地下管線運輸。

問:這個想法目前反應如何?

答:業者基本上是歡迎的,高雄有些地方團體跟學者也贊成,市政府初步有溝通。我覺得「是危機,也是轉機」。如果這次能跟當地政府、居民談成,因為填海造地需要的時間比較長,但長期對台灣是好事。但也有人反對,像大林蒲的居民,因為正好夾在兩個石化區中間,如果市政府也同意,可考慮遷村。2011年高雄市研考會曾做過民調,當地七成多民眾贊成。

問:在公部門超過30年,覺得最大的成就是什麼?

答:我碩士一畢業,就進入公部門,一段時間後發現,公務機關可以做的事很多,我會留在經濟部門,是因為政策如果發展出來,影響層面大於一家企業。我參與過許多產業政策,包括促進產業升級、產業創新、傳產跟中小企輔導等,在公部門真的能做一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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