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巴黎郊區吉夫伊維特(Gif-sur-Yvette),這一帶是法國的工程學校與生醫研究單位聚集地,法國原子能暨替代能源署(CEA),就位於此。
63歲的畢科(Bernard Bigot),擔任CEA主席超過4年,這已經是他的第二任期。體型高瘦、談吐溫和的他,歷任過青年教育、科技研究、能源等不同政府部門,目前同時擔任法國民間核能設備廠商亞瑞華能源集團(AREVA)的監委會副主席,可說是法國能源政策的大掌櫃。
這位德高望重的專業官僚,如何看待法國未來的能源走向?又給了台灣什麼建議?以下是《遠見》訪問精華:
蓋一座核電廠是百年大事
每一個國家的能源政策還是要看成本跟效率,法國現在大概有近60%的能源仰賴燃煤,每年因此要花掉700億歐元的經費。
去年起,總統歐蘭德先生想兌現他的競選承諾,決定提高再生能源的發電比重。但問題是,要擴大再生電力,政府勢必得再投資傳輸網絡。
容我解釋一點,法國說要降低核能的發電比例,並不代表要降低核電的裝置容量,重點是要刺激再生能源的發電與消費。現在各國的能源政策都是走多元混合(mix)路線,亦即不偏廢任何一種技術與可能性,所以法國沒有要放棄核電。
做核電廠必須有長遠的規畫,先花5~10年蓋廠房,運轉最長的可以到60年。之後30~40年還有核廢料要處理,一座核電廠的過程長達一個世紀。而且幾乎超過90%的成本,都花在電廠運轉前,所以投入前就得想清楚,如果只看往後5~10年,根本不夠!
此外,法國要擴大再生能源的另一項用意,其實是因為法國的核電廠都已經運轉近30年了,未來勢必有一波除役或翻新需要,到時候可能會引起電價的波動。而再生能源的發電要靠天候狀況,供應跟價格不會那麼穩定。
提高再生能源比例 提早讓人民適應
因此法國目前要提高再生能源的比率,等於提早讓人民適應這樣的情形。目前法國對能源的資源配置是,每投資核能1塊錢,也得投資在再生能源1塊錢。像CEA現在每年花2.8億歐元,用於再生能源及能源效率的研究上,比投入核能的經費還要多。
能源其實是很複雜的議題,它難以儲存、投資又大,不僅受到科技、經濟影響,跟國家的政治結構與社會發展也有關連,但又是非常不容易跟民眾解釋清楚的領域。而政治人物又常喜歡把問題給簡單化,偏偏這樣一來,並不會如他們所想的,得到簡單的答案。
因此,要如何維持專業機構的獨立性,與決策過程的透明度,接受現代多元社會裡的各種聲音,確定大家都接收到正確的訊息,並且保持外界對我們這樣監督機構的信任度,是我目前最大的挑戰。
老實說,跟以前比起來,今天的能源技術與來源已經非常豐富了。現在全世界面對的共同挑戰是,如何按照自己的優勢與條件做出最適合的選擇。針對這點,我想大家除了忙著互相辯論,或許更要有多一點創意。
倘若大家只是彼此叫罵、交戰,卻不聆聽對方表達的內容,這樣子的辯論,是沒有幫助的。就像如果有人說不要核電,卻又想維持目前的低電價,那是行不通的!
畢科(Bernard Bigot)
出生∕1950年
現職∕法國原子能暨替代能源署主席、AREVA集團監督委員會副主席
公部門資歷∕1996~1997年─教育部科技研究司司長
1998~2002年─研究與新科技部長辦公室主任
2000~2003年─青年教育與研究部部長辦公室副主任
2003~迄今─原子能暨替代能源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