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鎮是河南省典型的山溝農村,緊鄰嵩山,處在省會鄭州與古都洛陽之間,距離最近的城市,有半小時車程,位置偏僻。面積27平方公里,只住了2萬人,地廣人稀。
類似這樣的小鎮,大陸有1萬9000多個。然而像竹林鎮民生活得如此豐衣足食的,仍然寥寥可數。
從外地嫁來竹林鎮的農民媳婦張秋芬,原本一家四口住在黃土窯洞裡,僅5坪大,年年打理家中的3畝田地,冬天種小麥,夏天種玉米,從早種到晚,一整年收穫不過幾百斤,家中連一樣電器產品都沒有。「那時候生活頂艱苦的,」張秋芬說。
勉強過活的日子,終於在1996年出現了天翻地覆的大轉變。
政府收了他們的田地,轉安排夫妻兩人到鎮辦企業的慶州集團上班,另外以超級優惠的房價、約人民幣5萬(約台幣24萬元)不到的價格,賣給他們獨棟水泥樓房。
張秋芬如今的住所,上下2層樓140多平方公尺(約42坪),隔成14個房間。地上鋪著磁磚,抽油煙機、液晶電視、紅木沙發等,布置得溫馨舒適。客廳的吸頂燈,還會紅白黃四式變色,很現代化。
月薪超過2萬不輸城市打工族
丈夫的月薪已經有人民幣4500元(約台幣2萬1525元),待遇不輸城市裡的打工族,去年家裡剛添了輛人民幣10幾萬的小車。
目前日子過得頂「滋潤」的張秋芬,現在不再需要工作,專職家庭主婦,平常做完家務,有大把的時間跳跳舞、做做操,到鄰居家串門子。
問她現在和以前最大的不同是什麼?「以前和現在沒得比,現在像芝麻開花節節高,一年比一年好,」她開心說著。
以前的竹林鎮,窮得響叮噹。山高石厚土薄,嚴重缺水,生存環境極為惡劣,1983年平均每月收入才人民幣70元,逼得許多村民外出打工。除非是比竹林鎮更窮,否則沒有女生想嫁來這個貧困山村。
現在的竹林鎮幡然改觀,人均年收入1萬9200人民幣(約台幣9萬1843元),進入大陸千強鎮,電力、地下管線齊全,馬路是柏油路,供水不缺,甚至還有專屬電視台。
先發展產業 才能支撐轉型
到底,竹林鎮在城鎮化的路上做對了什麼事?
「首先一定要有產業,脫貧才能有支撐,」竹林鎮副鎮長王曉輝說,初期利用煤礦和鋁礦石資源的優勢,興辦了耐火材料廠和煤礦等第一批企業。
後來企業愈來愈多,可以建廠的用地愈來愈少時,鎮方又想出了新的辦法。由政府與農民簽訂合約,以每畝地每年補助糧食500斤換取農民土地,由政府統一管理土地。然後企業向政府申請用地,同時安排換地的農民,優先錄取到企業上班。
願意換地的農民,都能拿到十分優厚的條件,後來連沒有被占地的農民也紛紛要求早日徵用自家土地。在這種情況下,鎮方決定把所有土地收歸集體所有,每人每年免費領取糧食,有工作能力的,就到企業上班。
出於自願的農地流轉,避免了因拆遷安置帶來的大量成本,也讓人們少了一份被剝奪感。
目前鎮上擁有82家企業,帶動8200多人就業,就連周邊的農民,也吸引約4000多人來打工。
鎮民不但不必再離鄉背井到大城市餬口,工資還是種田收入的十幾倍。此外,每年可以領取300斤麵粉,春節還發放肉、油、花生米等八樣物資。
「我們追求的是共同富裕,」王曉輝指出,從企業上繳的稅收和土地租金,鎮方充分用於公共建設。先是投資上億元,從32公里外引黃河水到竹林,徹底解決無水可用的窘境。
同步興建了設備齊全的衛生院,所有居民免費參加醫療保險,而且每年免費體檢一次。另外還投資人民幣3000萬(約台幣1.4億元)蓋學校,校舍一律配備空調,而且中小學生的學費全免。
住的問題也藉由「以舊房換新房」一併解決。需要房子的農民,將自家農宅交給鎮方運用,住進政府統一蓋的現代化公寓。
「我們是以最優惠的成本價格銷售,」王曉輝伸出食指,比了個「1」,也就是每平方公尺只需支付人民幣1000元(約每坪1.5萬台幣),人人負擔得起。但如果不想搬離舊居,政府也不勉強。
改革戶籍制度 奠定均富基礎
中國農村普遍存在的吃水難、行路難、就業難、看病難、上學難等問題,在竹林鎮已不復見。
戶籍制度的改革,則奠定了竹林鎮均富的基礎。
1996年,全鎮5000多人和2000多外來人口,全部從農民轉成非農戶口。2012年再改一次,撤銷周邊的三個村,使得全鎮2萬人全部轉成居民戶口,成為河南省第一個「全居民鎮」。所有人的福利待遇、社會保障,不因戶籍不同,而有高低差別。
以城鎮化引導旅遊產業,竹林鎮也下了不少功夫。竹林鎮以竹命名,源自於明清時期竹林茂盛,後來由於濫墾濫伐,竹林叢生的現象不復存在。
為了追求環境永續,全鎮2200多畝耕地全部退耕還林,全面恢復生態,廣植竹子。同時發展長壽山風景區,輔導農民從事「農家樂」,只要經營農家樂,政府免費發放棉被、餐具,安裝空調都給予補助。
由此看來,竹林鎮是依靠資本主義累積財富。但集中土地、集中居住、福利集中又有社會主義的精神。兩者相加,塑造了小鎮的繁榮。
「我們這裡有最富,沒有最窮,」王曉輝微笑著下了一個結論。
竹林鎮從農村走向新型城鎮化的成功跨越,這樣的故事,在中國未來30年邁向城鎮化前景下,將會愈來愈多,帶動數億農民的消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