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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陸不改革的風險比改革的風險高

財訊傳媒集團董事局主席 王波明

楊泰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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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泰興

2012-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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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陸不改革的風險比改革的風險高
 

本文出自 2013 / 1月號雜誌 小螢幕玩出大勢力

中國最知名財經媒體是哪一個?十之八九的大陸人會回答:《財經》雜誌。成就此媒體赫赫之名來自兩位靈魂人物,一位較為大家熟知的創刊執行主編胡舒立,另外就是幕後掌門人—中國證券市場設計研究中心(通稱聯辦)總幹事、財訊傳媒集團董事局主席王波明。

1998年,王波明慧眼識英雄,找來了新聞女將胡舒立攜手創辦《財經》雜誌,並提供資金與無人能敵的政經人脈。自此,《財經》樹立了「獨立、獨家、獨到」的三獨原則,接連報導中國重大弊案黑幕,一躍成為大陸財經類雜誌的領頭羊。

但在2009年底,胡舒立率團隊集體出走,另創「財新傳媒」,震撼了港台與國際傳媒,大家都在關注沒有胡舒立之後的《財經》雜誌會如何?

但經過三年了,《財經》並沒有垮下,依舊是中國財經類雜誌第一品牌,揭弊砲火並沒有因胡舒立出走而停止,震盪後的隔年3月以「再問央視大火」的封面故事轟動大陸,檢視央視這個媒體巨獸背後的巨大政經利益糾結的成功報導,更強化了《財經》的地位。

負責該篇報導的副主編羅昌平在他的博客(新浪網博客頻道)上表示:「為何在大部隊撤離時選擇留守《財經》?原因只是《財經》是他深思後確定唯一能發此稿,並將它們合法地印刷出來的管道。」

傳媒集團領航者,扮演改革派角色

《財經》雜誌總編輯王波明是中國的傳奇人物,同時兼具官二代、海歸派、企業家、金融家、媒體人數種身分,來自華爾街的他與聯辦同志們,一起推動了中國股票市場的建立,也搏得了「中國股市設計者」的美名。

他1955年出生於東歐波蘭,父親王炳南曾經是西安事變的參與者之一,在當時擔任駐波蘭大使,後來更成為中國外交部副部長。即便是紅色權貴之後,一如現在中國的第五代領導人習近平一樣,在文化大革命時,王波明也遭受壓迫,14歲便輟學,之後進入農藥工廠當工人,差點中毒小命不保。

透過自修外語,在文革結束後,他成為第一批赴美留學生,進修國際金融,美國哥倫比亞大學畢業後進入紐約證交所任職,在目睹華爾街黑色星期一慘跌之後,便回到中國投入中國資本市場建立。

而今的王波明,十多年來帶領聯辦轉型,成功地二度創業,成為下轄20多家媒體的龐大財訊傳媒集團領航者,更是中國改革派的傳媒號手。

王波明身高超過一米八。有著一頭濃髮,兩道濃眉,與導演陳凱歌有幾分相像。 他在完成證券市場的規範與建立後,也曾進入體制內,「但我不適應當官生活,沒幾個月就離開回聯辦,」他說。

就個人志趣而言,王波明跟媒體也頗有淵源,原來在美國求學時打工,曾在《華僑日報》兼職過記者兩年時間,有意思的是,他的代表作居然是報導台灣的江南命案。

2012年12月中旬,在海南島三亞市亞龍灣的溫暖冬日下,他接受《遠見》專訪,分享了對中國金融改革的未來思考,更對18大換屆後的領導班子提供了第一手的觀察,以下是重要內容摘要。

中國資本市場國際化是一大挑戰

《遠見》問(以下簡稱問):中國股市一路走來,上市公司總市值已是全球第三,你如何看待未來股市發展?

王波明答(以下簡稱答):從一個大的、長期角度來看,多年來一直困擾我的,也是中西方資本市場最大的區別,就是「這是一個公營的市場!」

中國許多企業大股東是誰?就是政府、是公家,包括幾個大銀行、大石油公司都是公家的,上市1700~1800家,前50家公司都是國企,占總市值高達60~70%。 而公家行為不是一個為股東著想的行為,是不可測的、不可分析的,國企背後是政府,人事任命跟策略不好捉摸,這是最大的弊病。

其次是這個資本市場跟國際接軌的問題。也就是(人民銀行行長)周小川所謂的人民幣自由化,未來如何讓中國資本市場成為真正的國際資本市場,將是巨大挑戰。其他問題就都是一些小問題,將會逐步獲得解決。

ECFA推動兩岸金融合作的空間

問:台灣進入中國的資本市場投資,一直面臨障礙,未來幾年內,有沒有改善機會?

答:這可以分成兩部分,第一個部分是台灣人民進入中國進行資本市場的投資,現在可以透過購買QFII基金分享中國成長的紅利,QFII額度現在仍然有剩,問題不大。但的確,台灣散戶無法進行更便利的直接投資,主要是因為兩地幣種不同所造成的結果。關於這個部分,目前看不出來任何給予台灣人民特殊政策的跡象,也不會給予特殊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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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是,台灣企業、銀行到大陸資本市場掛牌以及參股,台資企業現在已經可以順利掛牌集資,這個部分問題不大。

至於銀行間的合作,例如參股比例是否可以獲得準國民待遇,根據銀監會主席劉明康跟我說的,目前還是卡在法律問題的坎過不了,這部分不好踰越,例如在金融監管上出現問題,是哪一邊處罰等?

在我看來,隨著ECFA推動,金融合作的空間是加大的,而台灣的金融業者去大陸投資的參股比例是有可能調整的,在技術問題解決後,合作的前景是樂觀的。

現在大陸的改革氣氛良好,早前兩年,要談人民幣資本項目的開放、貨幣的自由兌換等,根本不可能,但是現在不但談,還列入了18大的報告當中,這是兩年前不可想像的。中國做事都是一種漸進式的開放,慢慢地一步一步完善它。

抓住改革 中國民族就復興了

問:18大換屆後,新、舊領導班子有什麼差別?你不斷強調改革,中國到底有什麼非改不可的誘因?

答:現在整個社會對於權利、自由選擇等問題,出現很大的不滿意,動輒幾萬人上街,社會壓力很大的,「倒逼」的因素是很重的。任志強(北京地產界名人)甚至迫切地說:「如果不改,就沒有19大了!」

我認為是到了非改不可的時候了。過去鄧小平倡導改革開放,是漸進式,不是一步到位,但也不能停止改革,近十年感覺改革的步子不大,累積的問題也較多。應該說整個形勢倒逼著政府非改不可。

改革的推動,重要關鍵不在於有沒有被利益給綑綁住,而是在於敢不敢去承擔,去冒改革的風險,這關鍵在於領導力,領導者只要有決心,說改就改了,沒那麼困難。

1990年代朱鎔基總理所面對的情勢比現在還要更險峻,還不是說改就改。現在「不改革風險」遠大於「改革風險」。

事實上,我對於改革的前景愈來愈樂觀,你看新班子剛上任,新風氣就出來了(指禁止封路以及反腐敗),我對於這一批新領導很有信心,算一算再過七到八年,中國就將成為世界最大經濟體,如果能抓住這個改革機遇,那麼可以說中國民族的復興真的來了。

《財經》提供中距離的視角分析

問:《財經》雜誌還會扮演凝聚改革共識的角色嗎?如何繼續在新媒體不斷竄起的當代中國扮演關鍵角色?

答:應該說過去十年,《財經》扮演的是凝聚改革共識的角色,現在的社會氛圍以及領導者都有改革共識,《財經》要做的是提出需要怎樣的價值觀、中國需要怎樣的具體改革方案、這些方案有哪些問題會影響中國?

這跟早期胡舒立領導下的《財經》不太一樣,過去因為胡舒立是比較注重新聞的人,她強調新聞、獨家,在她那個時候,有其必要性,但現在網絡時代來了,傳播的方式都變了,微博、網路都起來了,新聞愈來愈不值錢,當你挖到一個獨家新聞,在公開的那一刻,新聞的價值馬上就會被解散掉了,「新聞沒辦法給你品牌了!」

那麼還有什麼值錢呢?一個新聞發生後,大家不會管新聞從哪裡來了,對它的分析跟評論,更多地解讀新聞背後深層次的意義與未來往那個方向走,才是有價值的。在所有平面媒體發行量都往下滑的這個時候,英國《經濟學人》發行量還在增加,就說明這個道理。

《財經》要做的正就是這樣事情,不能太靠新聞這一頭,要提倡新聞專業主義和理想主義,必須是一種中距離的視角,提供分析與解讀。

王波明如何成為「聯辦」靈魂人物?

「中國證券市場設計研究中心」的前身為「證券交易所研究設計聯合辦公室」,簡稱「聯辦」,成立於1989年3月15日。由九家全國性非銀行金融機構發起並集資成立,並得到中國政府主管部門支援。

成立以來,聯辦配合中國經濟改革,積極參與「證券法」「公司法」等起草工作,設計籌建上海、深圳證券交易所,直接設計、也創建並管理全國證券交易自動報價系統(STAQ系統),也就是所謂的「二所一網」。此外,聯辦負責了第一次國債發行承銷試點,連續三年擔任國債發行承銷「總協調」。

1992年下半年,更在總理朱鎔基支持下,參與設計國務院監管證券市場的職能機構——中國證監會。同時,聯辦又是優秀的基金管理者,甚至進行二次創業,進軍傳媒產業。

聯辦靈魂人物正是總幹事王波明。旗下擁有《財經》《證券市場週刊》《哈佛商業評論》簡體中文版及《財經網》等20多家媒體,是改革派重要灘頭堡,與政治局常委王岐山等人保持良好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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