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三年,美國廢除徵兵制,恢復募兵制。十三年來,由於黑人、女性和已婚年輕人從軍者大增,美國的軍隊已為之改觀。
從二次世界大戰結束,一直到廢除徵兵制,美國各軍種都是男人的天下,居於支配地位的軍官和士官盡是白人,階級較低的士兵亦多為單身青年。
室人結構逐漸轉變
時至今日,軍中每個角落都發生下列三種變化:
-軍中,尤其是在陸軍,種族融合的程度甚於美國其他大部份機關,西北大學專門研究軍中人事的社會學家摩斯科斯(Charles C. Moscos)表示,這是「美國的成功例證」。
-各軍種大膽嘗試准許女性擔任軍職的實驗,引發一些道德上、政治上和實際上的問題。美國婦女平等運動聯盟的卡洛琳.貝克拉福特
(Carolyn Becraft)說,美國在准許女性從軍方面,遙遙領先其他國家。
-陸海空三軍和陸戰隊招募的低階士兵有三分之一已婚,軍中的同袍愛、紀律和營房已因此顯著改變。陸軍發表的一項白皮書說,滿足年輕軍人家庭的需要,已經成為軍中日常要務。
雖然這些改變並非始於一九七三年,但廢除徵兵制和越戰後男性年輕白人厭惡當兵,確為美國黑人和女性從軍人數大增的主要因素。同時,軍人的待遇提高,也吸引已婚青年投入軍旅。
結果最受影響的是軍中指揮官。過去指揮官只管如何備戰,現在他們必須注意種族關係,學著如何應付女性和瞭解已婚年輕人的需要。簡言之,軍隊已由單純趨於複雜,但也因此更能反映美國社會。
改善種族關係
如何使黑人融入軍中生活,成為軍隊重要的課題。軍中不同於其他文職機關,因為軍隊可以控制軍人的一舉一動。在空軍坦任人事官的歐克斯(Robert C. Oaks)說:「軍隊是受到嚴密控制的團體,參謀長說做什麼,我們就做什麼。」
因此,各軍種制訂各種改善種族關係的計畫,派任種族顧問處理種族問題,取消居住和休閒設施的隔離措施。餐廳和食品店的食品、福利社的商品、俱樂部的音樂,現在也都考慮黑人的品味;陞遷委員會的成員也經過過濾,以免予人種族歧視的印象。
考慮黑人品味
一九四八年,杜魯門總統明令規定軍中一切待遇和機會平等,是黑人在軍中獲得平等待遇之始。在此之前,陸軍的黑人和白人分在不同部隊服役,海軍的黑人則充任伙伕。韓戰期間,軍中黑白整合進行緩慢,至越戰則完全停頓,只有在野戰戰場上例外,因為生存鬥爭化解了膚色的界線。一九七二年,也就是實施徵兵制的最後一年,美軍有一一.一%是黑人,這和黑人在美國人口所佔的比例約略相等。
一九七三年,各軍種開始在派任、訓練和陞遷等方面,積極提供平等機會,以吸引黑人從軍。一九八○年代初,黑人在美軍所佔的比例將近二○%,而當時黑人僅佔美國人口的一二%。其後黑人在美軍所佔的比例,一直維持在一九%上下,這主要是因為白人從軍也有增加的趨勢。
黑人軍官不易求
據軍中人事官說,黑人軍官求才不易。一位海軍人事官哈洛(David L. Harlow)說「我們的人力市場競爭極為激烈。」工業、法律院校和各行各業都在招募黑人青年才俊,而且他們提供的待遇較軍方優渥。
平常在軍中執勤時,黑人和白人相處融洽,但不執勤時彼此可能很疏遠。西北大學社會學家摩斯科斯表示,越是在軍事化的環境中,越沒有種族隔離的現象。種族融合的程度是戰場甚於營區,執勤甚於不執勤,站崗時甚於換班後。
前參謀首長聯席會議主席威塞(John W. Vessey)曾說,女性進入軍中所引起的變化,大於核子武器所引起的變化。最明顯的是:必須另設營區、設計不同規格和款式的制服,訂定不同標準的體能訓練和提供不同的醫療服務。
女性帶來核武式的變化
此外還有性的問題。指揮官擔心男女官兵執勤時眉來眼去、約會或有軍中所謂的「親睦」活動,軍方因此制訂新的規定。軍中男女通婚、女兵在職懷孕,或軍人須獨力撫養子女,都造成複雜的管理問題。
最棘手的問題是,女性作戰角色應如何界定?這問題目前仍然無法解決。美國法律和軍中規定都禁止派女兵上戰場作戰,這意味女性不能參加攻擊行動,不能在軍艦上服役,也不能駕駛戰機,但各軍種仍設法安排女性擔任可能參加作戰的職務。
今年三月二十五日,第一批擔任義勇兵二型核子飛彈控制員的女性,開始在蒙大拿州的懷特曼空軍基地執勤。一旦爆發核子戰爭,在義勇兵飛彈地下發射室的女性可能首當其衝,成為首批奉命發射飛彈的人。
在傳統部隊方面,空軍的女性最近開始擔任憲兵,所攜裝備和步兵一樣;陸軍的女性駕駛軍用大卡車,也可能接近戰區;海軍的女性則在補給船上服役,發生戰事時可能成為攻擊目標。
美國三軍現有二百一十萬人,其中三○%是女性,但各軍種女性所佔比例都不相同,空、陸軍因所需後勤兵力較多,所以女性所佔比例較高。
許多男性軍官說,女性較少請假,即使遇生理期或懷孕期間,亦很少曠職,酗酒或吸毒的問題也比較少見。
在社交生活方面,各軍種都禁止長官邀約部屬,但只要不是上下屬關係,還是可以約會。
已婚者入伍比率增高
儘管有重重限制,軍人結婚仍然有增無減。在越戰徵兵時代,應徵入伍者很少已婚,現在軍中已婚者約佔三分之一。
已婚的年輕人為各級指揮官增添不少問題,軍官必須協助不少初次離家的年輕人適應軍旅生活、陌生的環境、婚姻的壓力和新的經濟負擔。
已婚青年男女大量進入軍中,使指揮官不得不扮演起代理父母的角色。有些指揮官抱怨說,他們是軍人,不是保姆。但大部份指揮官說,他們必須安撫青年(有時候是女青年),顧及他們的家庭,否則這些年輕人可能無法安心服役,也可能在服役期滿後離開軍中。此外,妻子兒女也增加軍方的支出。
各級指揮官已採取各種措施,例如由資深人員的眷屬照顧年輕人的眷屬,成立家庭服務中心,協助解決財務、個人安全和搬家等問題。
從較長遠的角度來看,軍隊能否留住經驗豐富的士官,往往取決於他們的家庭是否受到妥善的照顧。
必須跟著時代改變
各級指揮官還面臨所謂「部隊團結」的重要問題。過去,年輕軍人除了睡眠時間之外,不是訓練就是工作,在營區或艦上共同生活,大家一起在大餐廳進餐。領到微薄的薪餉後,不是在營區內看一場二十五分錢的電影,就是週六晚上進城狂歡一番。現在,已婚軍人只要不出任務,多半待在家裏享受天倫之樂。
為此,有些指揮官擔心部隊不能團結。但其他人則認為,作戰部隊在訓練方面費時甚多,部隊即使不夠團結,也不成問題。
陸戰隊一名士官長也認為這個問題不足為懼,他說:「時代會改變,我們必須跟著時代改變。」
(取材自New York Tim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