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底,外資金融圈最重視的獎項之一,一年一度的《亞元》雜誌(Asiamoney)票選亞太最佳分析師排名出爐。
瑞銀證券(UBS)程正樺創下紀錄,同時拿下亞太區上游半導體、下游硬體製造最佳分析師的殊榮。
這榮譽象徵什麼?打個比方,外界欣羨的外資圈就有如演藝圈:天價的報酬、通宵達旦的熬夜工作,是一堆40歲以下的金童玉女馳騁的炫麗舞台;而拿到這樣上、下游雙料冠軍難度,就有如演員反串分飾男、女主角,卻同時拿到金馬獎最佳男、女主角獎。
上李吉仁的課 決定當分析師
所謂的外資券商,是國際證券市場上俗稱的賣方「sell side」,是一個相對應於買方「buy side」(基金經理公司/法人)的稱呼。
外資券商分析師在當中扮演研究團隊,提供付費服務、出報告、推薦個股,解釋行情漲跌的原因;這當中的佼佼者,即便在台灣,年薪往往也可達到百萬美元,對投資市場更有著無比的影響力。
程正樺幾近190公分的身高,一見面聲勢懾人,卻有靦腆而溫暖的笑容,充滿鄰家男孩的風格,說起話來,嗓音低沉但速度卻有如快轉的唱片,內容飽含大量的訊息量卻又邏輯分明。
36歲的程正樺是一個沒放過洋的台灣人,怎麼會走進多數為美國長春藤名校、小留學生出身的外資圈,還成為拔尖人物,這中間有多少的驚奇與努力?
出身交大應用化學系的程正樺有著工程師習慣的思考縝密跟嚴謹。回憶當年,他原本沒打算走證券分析師這一行,本來是想走行銷的,因此碩士考的是台大商研所,而非財金所。
後來,在商研所修了李吉仁老師的「策略管理」,發現了極大的樂趣。
這時候他重新思考人生規劃,考慮能否從事相關的策略研究工作,評估過後,他覺得成為一個研究產業的證券分析師是不錯的選擇。
進資策會練功 到元大練英文
2000年研究所畢業後,程正樺先進入富鼎投信,從拜訪公司開始學起。
儘管時間很短,但這一段經驗讓他建立了不少本土投信同業的關係,這是一般外資分析師沒有的。聊起這二者之間的差異,他表示,本土投信報告相較更重消息面,而外資券商重視基本面分析,各有特色。
但他發現這樣拜訪公司,大多只能跟企業發言人或投資關係處的人員接觸,得到的訊息不夠全面,因此,沒幾個月便又轉到資策會工作。
在資策會他開始學習如何設計財務模型以及研究產業的正規作法,之後他轉往元大國際投資部,開始為人注意。終於獲得進入外資券商美林的機會。最後更以在美林的傑出表現讓瑞銀證券挖角,擔任半導體首席分析師。
先喊進聯發科 一戰成名
回憶這11年職涯,換過五個工作,程正樺走得比別人特別,對於每一階段也充滿感恩,「每一階段都給我不同的養分,如果我一開始進入外資,我可能學不到這麼多!」他說。
他在美林時期的主管,現任日盛金控副總經理的程淑芬表示,程正樺剛到的時候,英文不夠好,前半年幾乎都在幫他改英文,但他不怕挫折,半年後就逐漸脫穎而出。
「肯學習、正面思考、不怕挫折、溫暖而有安全感,」程淑芬這位前外資天后如此描述程正樺的人格特質。
問他為何會蟬聯最佳分析師榮銜?他哈哈大笑:「客戶支持啦!」客氣又一派輕鬆。
程正樺的助理施咏晴提到這位長官佩服地表示,他思考縝密,對於研究的公司上、中、下游掌握的綿密程度,無人可及,「你有沒有聽說過他在外資圈外號叫做『聯發科王子』,客戶都說,關於聯發科沒問過程正樺不能算數。」
事實上,當年他在美林還是菜鳥分析師時,喊進聯發科跟聯詠便是他的成名代表作,當時聯發科股價在250元左右,他大膽率先喊進,並喊在起漲點,這讓他一戰成名。
致力培養人脈 掌握關鍵訊息
另外,不能不提的是程正樺在業界的好人緣,好到什麼地步呢?舉例來說,他之前調降聯詠的評等,但聯詠發言人陳建興竟不以為忤,還找他一起去歐洲看展。
「我會讓對方知道,不止我問你一些訊息,我也有很多很寶貴的資訊可以跟你分享,」他淡定地描述自己的風格。
程淑芬對程正樺這方面的能力最津津樂道的是,他只要跟人交換過名片,就會將對方加入收信的通訊錄裡,讓對方時不時可以收到最新的報告,這讓許多同業跟媒體記者以及客戶都留下正面印象。在他持之以恆的努力下,幾年下來,人脈無人能敵,總是能在關鍵時刻問到最重要的訊息。
他另外一個成功祕訣是勤於參加研討會以及到國外看展,而且如果是三天的展覽一定看足三天,不會只去一、兩天;他表示,只要去到現場就一定會有收穫,沒有的話,至少換回一盒名片,「如果當中有一兩位是Key man(產業內指標人物)就很值得了!」他說。
在橫向吸收大量的資訊後,程正樺便將之內化,然後充實在一個完整架構當中,簡化後再提出一個簡單而獨到的觀點。「成功也在於他不只有想法,也有guts(膽量)去make a call。」程淑芬觀察,程正樺有一種特殊的天賦,可以把複雜的專業知識吸收後,用簡化到連菜籃族都聽得懂的方式,說出來說服客戶,這種能力是少有的。
樂於團隊合作 樂意指點後進
程正樺的直覺力也讓同業分析師讚歎,可能是他對產業已經太熟悉,往往一點點小跡象,他便察覺到趨勢的轉變,「一葉落而知天下秋,程正樺應該就像這一類的!」一位十分佩服程正樺的分析師讚歎道。同事誇他:「程正樺在工作上,不但相當突出,而且還是很棒的team player。」
「他可以說是很棒的內部潤滑劑,」即便不再是同事,提及程正樺時,程淑芬仍對這位部屬充滿疼惜,「他不是我用心照顧最多,但是即便到現在,他是回饋最多也是最溫暖的,就好像自己的弟弟一樣。」她透露程正樺即便到現在,出國還是會給她帶些小禮物,也會帶給同事們。
願意團隊合作,更願意帶人也是程正樺一大特質,程淑芬回憶起一個小故事,那時有一位分析師對助理相當不滿意,想炒人。
照理講,這一行搶的是效率,開除再聘一個人是慣例,但程正樺卻把這個助理要去協助他,教導這位助理並協助他成長,這讓程淑芬印象深刻。
程正樺不只外表看來像個大男孩,休閒娛樂也很大男孩,他是一個頭號電玩迷,「什麼遊戲我都玩,下班回家這是我最大的娛樂。」他開心地表示:「我都戲稱自己是外資圈第一號宅男呢!」
習慣每天晚上7、8點離開辦公室回家的他,這樣的風格也是外資圈的一個特例,對這樣的傳說,他又靦腆地笑說:「我沒法理解別人為何可以忙到這麼晚回家,很多時間只要用心都可以節約的!」
而他的助理透露這當中的祕訣是,很多狀況在還沒發生時他都會預先設想清楚,因此當有狀況,客戶打來問時便可以輕鬆應付,不必像其他分析師才在緊急找答案。而在他縝密的分析之下,很少不被說服的。
「即便我7、8點就回家,我也是在辦公室待滿12個小時(早上7點至晚上7點),只是我把剩餘時間留給我的妻子、家庭與我最愛的電玩,」他補充道。
當年他所尊敬的商研所指導教授翁景明曾跟程正樺班上說:「希望我們這班學生在幾年之後,一舉一動都能震撼全亞洲。」
翁老師的期待言猶在耳,但人已不在世;他的學生程正樺如今已成為在亞洲喊水會結凍的亞太首席分析師,足堪告慰老師在天之靈了。
程正樺怎麼看遊戲產業?
問程正樺遊戲產業的未來,他認為,整個大餅是在成長的,但每一家的獲利是減少的。手機遊戲肯定是方興未艾的產業,但還沒法看出趨勢,真正有效的獲利模式才是關鍵,可惜現在都還在嘗試。 他認為遊戲產業至今仍缺乏有效的獲利模式,即便興旺也很難持續,例如Wii當時那麼夯,現在走下坡就是因為第三方遊戲軟體商很難從中獲利,真正紅的就是一開始那幾片,而Wii沒法滿足真正會掏錢的重度玩家,自然走下坡。(楊泰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