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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證安全?摩登保鑣新看頭

孟錦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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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錦明

1989-12-15

瀏覽數 17,450+

保證安全?摩登保鑣新看頭
 

本文出自 1990 / 1月號雜誌 第043期遠見雜誌

民國六十七年,一個鐵窗業剛勃興的年代。那時的台灣,民間沒有監視器、沒有電子防盜鎖,剛剛成立第一家定名為「中興」的保全公司,前六年慘澹經營,只有三千名客戶,很少人想到此後的五年,

「中興」果然開始中興,顧客增加五倍,營業額也高達七億元。

治安萎縮.保全起飛

事實上,成長的不只是中興這位保全業老大哥,中年的亞洲保全,連續兩年成長率超過五0%,年輕的天威、鐵衛,也有接不完的生意,整個保全業都在起飛,相對的,社會治安卻萎縮了。

台灣錢淹腳目,犯罪也一樣。今年以來,台灣平均每天發生十五件以上的暴力犯罪、八十五件竊盜案。警方查獲的黑槍至少有五千枝,火箭筒、烏茲衝鋒槍都流入市面。

過去連銀行都很少裝設的電視監視器,現在已經普及到百貨公司、超市和住宅區附近的平價中心;鐵門、鐵窗不夠用,加裝自動防盜系統也不見得叫人「安心」。

有些人需要二十四小時不離左右的貼身保鑣;有些人想找能捉扒手又能擺平勞資糾紛、群眾示威的「萬事通」;還有些人要求「萬無一失」的金鈔運送,種種千奇百怪的「安全需要」,統統找上了保全公司。

保全公司其有這麼廣大的「神通」嗎?

特戰菁英出擊

膚色略黑、跆拳道二段,只以假姓名示人的「李」先生是目前台灣最剿悍的私人保鑣。

出身軍中最精銳的特戰部隊,民國七十六年退役,不會說英語、不懂任何商業知識,這位曾接受過參謀總長郝柏村授勳表揚的戰鬥英雄,在社會上找不到一份好差事。「在軍中我一個月至少拿四萬元,」他滿臉的陰鬱。昔日同袍有人當了公寓管理員,月薪不過兩萬多。 試過推銷員、小販、計程車司機等工作,最後還是回到他最擅長的武術領域,當起私人保鑣。現在他的年收入超過百萬,足可媲美證券公司的超級營業員。

一批特戰部隊的官兵弟兄,索性聯合籌組公司,專業經營保鑣事業。今年九月,二十多名特戰退役人員合作成立了天鷹保全。幾週後,一家定名為「安全聯誼會」的組織也跟進。

訂價雖高,市場反應卻十分熱絡,才剛滿兩個月的天鷹已經有接不完的生意,同時也大嘆「人才難求」。

符合標準的人確實很難找。尋常人服役兩、三年,充其量只有幾百發子彈的射擊經驗,目前擔任天鷹董事的楊宜君卻有五萬發以上的紀錄。

這群軍中菁英,「每一個人拳術都在段位以上,」天鷹總經理楊威孫解釋,在軍中他們不只是教練,「更是教練的教練。」

道德觀是非分明

楊威孫對他的「弟兄們」又比軍中多一分期許,除了一般重視的武術外,語言、禮儀和法律課程都涵蓋在天鷹的訓練項目中。「能做個好保鑣,」楊威孫述說他未來的願望:「更能做個好助理。」

就像公司裡供奉的武帝關羽一樣,天鷹的成員信守著一套是非分明的道德觀,黑社會或非法分子是當然的「拒絕往來戶」,而某個擅長以街頭運動造勢的政黨,也列名在「不受歡迎客戶」的名單上。

應付年來氾濫的黑槍,使保鑣的市場行情水漲船高,但天鷹成員仍堅決反對保鑣配槍,「真正合格的護衛,靠的是大腦與機智反應,不是槍。」楊威孫這麼說。

十年前退役,一直從事保鑣工作的「秦」先生,親身經歷過歹徒朝雇主放冷槍的案件,也許是軍中嚴格訓練下的自然反應,他代雇主挨了那一槍。

問起大難不死的他,年紀大了以後有什麼打算,要繼續冒冷槍風險嗎?「我還沒有想到,」他說:「不過,我對現在的生活很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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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決怪事的「專家」

豐達集團董事長張國安評論解嚴後的台灣社會像鴨子出籠,充滿各種紛亂古怪的現象,有些保全業者就以解決千奇百怪的「亂象」而大發利市。

業齡不滿一年,已經有四家分公司的天威保全,開業之初根本料想不到日後工作性質竟如此複雜。

電動玩具店、柏青哥遊樂場要求保全公司裝置監視器、防盜系統之外,還要捉扒手;兄弟間互爭家產也找保全公司看管財物;投資公司面臨政府要徹查、黑道想勒索、大眾吵著出金的危機,也來尋求保全公司的庇護。

保全公司最棘手的客戶要算樹敵眾多的投資公司,可能要同時面對黑白兩道的壓力,加上「投資公司違法吸收游資,」天威保全總經理呂文龍指出,「我們總不能幫助非法打擊合法。」

合法經營的企業樹敵少,卻不代表麻煩少,就像保全公司另一項新業務--處理勞資糾紛。

「勞資糾紛與犯罪無關,但人見人怕」,過去任職於強固保全,曾經處理過多次勞資糾紛的呂文龍舉例說,新光紡織發生勞工抗爭時,同屬一個企業集團、營業額在保全業排名第二的新光保全就不便出面,寧願找另一家同業代打。

政治性的群眾運動也上門了。

有一次一位明星級立委在私人土地上擅自搭起演講台和布棚,地主為避免擴大事態不願找警方,委請保全公司前往拆除,結果還是與現場民眾發生衝突,雙方險些對簿公堂,互控傷害。

本意在嚇阻犯罪、防範未然的保全公司,從早期的防盜防搶,到處理與犯罪毫不相干的社會運動,觸角愈伸愈廣。或許有一天,台灣會像日本一樣:走進號稱「日本門戶」的成田機場與東京車站,穿著制服維持秩序的,不是警察,而是警方雇用的保全人員。

噴染錢箱拿不走

跨海前來的港商衛豐保全,既沒有藝高膽大的特戰人員,也缺乏處理勞工抗爭與群眾事件的經驗,卻出人意表的挑選本土業者口中「風險大,不容易做」的金鈔運送業務切入市場。

衛豐的秘密武器之一,「是一種你搶得走卻拿不走的錢箱,」衛豐總經理梁順光熱切的談起。這種長方形略呈扁平狀的深色錢箱,四周打著小洞,外表一點也不起眼,箱子內部裝有特殊的藍色染料,一受到劇烈震動,立即由洞口向內外噴出,箱內的鈔票與提箱子的人都會染上顏色,「噴在皮膚上得花兩個月才洗得掉,」梁順光說。

在香港,這套日本人發明的噴染錢箱十分普遍,染過色的鈔票必須經過警方登記後才能在市面上流通使用。曾經有一家公司找回被搶鈔票後,略了這道手續,貿然前往銀行存款,最後不但存款職員進了拘留所,公司負責人、保全人員都得到警局作證、對質,洗刷嫌疑。

從車頂到輪胎都能防彈的運鈔車,是衛豐引進的另一項高科技硬體,碰到搶劫,保全人員只要留在裝甲的運鈔車內,就人財俱安,但是在衛豐總經理梁順光眼中,經營軟體才是「值得一提的法寶」。

這套從香港移植來的管理軟體,包含人員培訓與新觀念的引進,目前衛豐不只聘來在香港領有槍枝執照、具備七年以上經驗的訓練師指導本地保全員,更帶來「專業化」的保全觀念,其中包含提供客戶全體保全員的簽字紀錄表,相對地,也要求客戶提供簽字字樣,取款、收款時,雙方可以彼此對照,減低人為錯誤。

以運鈔過程而言,香港保全業多年發展的心得,是將「監視範圍擴大」,一旦出現狀況,保全人員就有充裕的時間應變,跑進屋內或回到防彈車上。

台灣傳統的金鈔運送,常為理賠問題爭執不休,衛豐則標榜「百分之百理賠」,梁順光肯定的表示:「少一塊錢,衛豐都負責賠償。」

「黑槍」不搶銀行?

耳聞過世華銀行兩次運鈔車搶案的梁順光,從香港來台灣才十個月,面對黑道擁有「黑星」、「烏茲衝鋒槍」、「手榴彈」等火力,竟然也不憂心忡忡,和台灣保全業者的反應截然不同,「私槍是黑道分子彼此拚鬥時用的,」他神情輕鬆的解釋,「我不認為會拿來搶劫作案。」

如果有一天,洋和尚碰上土搶匪,不知道誰勝誰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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