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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出生率太低, 來台設廠怎會有意義?

三菱汽車社長 益子修

高宜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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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宜凡

2011-0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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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出生率太低, 來台設廠怎會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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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出自 2011 / 7月號雜誌 低薪風暴

除了衝著裕隆集團董事長嚴凱泰而來,出席者還包括行政院政務委員尹啟銘、新竹縣縣長邱鏡淳等政要,更重要的是,這是日本三菱(Mitsubishi)汽車社長益子修(Masuko Osamu)近年在台少有的公開行程,難怪能吸引這麼多的媒體到場。

益子修這趟來,是為了和新竹縣政府、中華汽車、三菱商事簽訂合作意向書,將旗下兩台純電動車i-MiEV,納為高鐵新竹站的接駁車,一方面讓新竹縣搶頭香,成為全國第一個用電動車做接駁服務的城市。另一方面,也為i-MiEV在台販售試水溫。

i-MiEV是三菱研發電動車45年來的代表作,名稱便是「Mitsubishi innovative Electric Vehicle」(三菱創新電動車)的縮寫,輕達1100公斤的車體可坐進四個人,更有三種不同的充電方式,可適用於220V (充飽電約8小時)及100V的家用插座(14小時),還提供半小時即可充滿八成電力的快充裝置,續航力可達到150公里。

自從2009年7月上市以來,i-MiEV可說是當前銷量最高、量產速度也最快的電動車,不僅販售範圍超過20個國家。過去兩年銷量從1600台;快速增加至9000台,今年準備挑戰2.5萬台的目標。益子修在記者會上得意地說,「今年1~4月份,i-MiEV還成為挪威市場的銷售冠軍!」

不久前,日本發生世紀大地震,更讓i-MiEV因此大受注目。原因是,地震及海嘯過後,災區的道路及加油系統都嚴重受損,一般汽油車幾乎停擺,唯有電力系統很快恢復運作,讓電動車成為災區最便利的交通工具,三菱便支援了89台i-MiEV,做為救災中心的緊急聯絡車及醫療專車。

除了可在災區通行,益子修更指出,電動車特有的蓄電功能,這次更是小兵立大功。「車上的電池可以轉成100瓦的電力,供應給手機、電腦、電風扇等,都沒問題,」如同災區的行動發電機。

年逾六旬的益子修,膚色黝黑、有兩道濃濃的八字眉,看起來表情有點嚴肅,但私底下的他,卻相當開朗、健談,活像個親切的鄰家歐吉桑。

40年老將,不改樂天作風

對於i-MiEV,益子修顯得信心十足,得知筆者沒搭乘過,他充滿熱情地說道,「下次你到日本來,請務必來試乘,由我們安排!」

而相較於其他日本車廠,三菱算是受311震災衝擊較小的一家,零件很快就恢復供應。最近台灣代理商中華汽車便趁勢擠下龍頭和泰(代理Toyota品牌),登上5月份車市的單月冠軍,更讓益子修此番來台格外風光。

1972年進入三菱以來,益子修已經在汽車業打滾了快40年,2005年起正式接掌三菱汽車,就必須帶領公司走過脫離德國戴姆勒集團、熬過金融海嘯、產品大規模召回事件等艱難。

談到汽車業未來面臨的挑戰,見過大風大浪的益子修一點都不悲觀,很懂得發掘事情的正面與機會,即便震災,他也觀察到對日本社會的正面影響。

唯有聽到台灣出生率全球最低的消息(美國研究機構「人口資料局」統計,台灣2009年出生嬰兒僅19.1萬人,粗出生率為千分之8.3,與德國並列全球最低),讓他大感吃驚,甚至一一點名在場的年輕同仁,詢問大家的年齡、婚姻、和生子狀況。

這次益子修不到24小時的旋風訪台行程裡,《遠見》爭取到台灣媒體唯一的獨家專訪,請這位40年的車市老將分享如何推廣電動車、度過震災衝擊、及六年來帶領公司重生的心得。

電池產能,發展電動車關鍵

《遠見》問(以下簡稱問):i-MiEV過去兩年合計銷量破萬,這個成績你還滿意嗎?

益子修答(以下簡稱答):車子銷量多少不重要,電池的產能才是問題,我們今年預估的2.5萬台,就是按照電池的產能訂出來的,明年預計要賣4.2萬台。

問:針對電池的技術與產能瓶頸,日本車廠有什麼解決方法?

答:日本現在有10家大型電池廠結盟,政府經產省也訂出目標,要在2030年時,讓電動車的電池容量增加7倍、生產成本壓低到現在的1∕40!

如果可以達到,以i-MiEV為例,只要充一次電就可以跑上千公里,電池成本只需5萬日圓。這麼一來,電動車在價格上就有很大的優勢,甚至會比汽油車還有競爭力。

問:如果2030年的目標能夠順利達成,預估電動車的價位可以壓低到多少?

答:應該會比一般汽油車便宜很多,甚至可能低於100萬日圓。

不過這也很難說,搞不好到時候電池成本是下降了,但其他原物料的成本卻提高了,還有很多變數。

問:很多電動車的關鍵零組件,例如電池和馬達,都非傳統車廠所長,還得仰賴政府的採購與政策支持。你會覺得電動車推廣起來格外困難嗎?

答:關於最重要的電池,日本已經有大廠幫忙,所以問題不大。

至於採購的話,除了剛開始要靠政府或大企業幫忙,現在全世界很多賣出去、在街上跑的電動車,其實是私人購買的,不一定得靠公部門。

問:但車廠總是顧慮,倘若沒有公部門的支持,特別是充電站這種基礎設施,電動車很難上路,你怎麼看?

答:當然,類似快速充電站這種設備,應該要廣設於高速公路休息站、停車場等。但我必須說,公部門的訂單終究是有限的,如果沒有一般大眾支持,車廠根本無法達到量產。

最大的問題癥結點是,石油可能40年後就沒有了,即便開採新油田也要等很久,未來油價一定會不斷地上漲,可是車子不能不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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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身為汽車業的經營者,必須讓車輛使用的能源更多樣化,不管是油電混合、生質燃料、氫能、或電動車,都是必須嘗試的。

問:很多人說,台灣有最適合電動車的道路環境和密集電網,可惜政府的輔導腳步太慢,這方面你可以給建議嗎?

答:其實不光是日本、各國政府都很積極地扶植電動車。我覺得,台灣的腳步還可以再加快點,尤其是最關鍵的鋰電池,如果過幾年技術還是落後,到時候,台灣就只能進口別人的電池來用了,這樣的情況會很糟糕。

問:在環保壓力與電動車革命的推動下,三菱未來的經營模式有可能跳脫只賣車嗎?像Better Place這種汽車租賃或電池服務,你們會考慮嗎?

答:過去車廠鑽研的都是引擎技術,但電動車要的卻是電池,對我們來說,等於是抹煞了以往的努力,但這也是汽車業必須走的轉型道路。

Better Place要做的是幫消費者置換電池的服務,但我們不考慮做這些。因為三菱對每台i-MiEV上的88顆電池芯,都有追蹤、紀錄,仔細觀察使用過程,假如交給別人來換電池,這些資料不但拿不到,往後電池也很難再回收使用了。

事實上,三菱也曾找Better Place談過合作,但基於電池使用安全的考量,最後還是作罷。在我看來,電動車跟一般汽油車的使用方式其實都一樣,並不需要提供什麼特別的服務。唯一不同的是,你再也不必找加油站了,在自己家就可以幫車子充電。

受地震斷鏈衝擊 尋海外據點

問:這次的日本大地震,三菱有學到什麼緊急應變的心得嗎?

答:地震的確造成了汽車業「斷鏈」的危機,尤其是我們用的半導體零件,廠區幾乎都在災區。我們一方面先努力幫助零件廠復原,另外一方面也開始找尋可替代的供應商。

總的來說,幸好這次地震對三菱的生產沒有造成太大影響,我們到5月就完全恢復生產了。

問:經過震災,三菱以後會到海外尋找生產據點嗎?這方面台灣有機會嗎?

答:地震帶來的斷鏈衝擊,的確對日本車廠造成很大衝擊,最近業界也不斷在探討,如何尋找新的替代供應商及海外生產據點。 在這方面,三菱早在311地震前,就開始展開海外分工計畫,包括泰國、中國大陸、巴西、印度等地,我們都有設廠計畫,例如預計明年完工的泰國廠,產能規模便有40萬台。

至於設廠考量,我們的想法是盡量接近市場,例如大陸、巴西、東南亞、東歐等新興國家。

台灣跟很多已開發國家一樣,是接近飽和的成熟市場了,在未來海外生產據點要盡量靠近消費市場的思考下,我想設廠台灣的機會不大。如果我們要進攻中國市場,那還是直接到中國去設點比較好。

而且,我之前還不知道,台灣的出生率竟然是全世界最低的。這很可怕!這樣30年後人口到底還剩下多少啊?廠商在這裡開工廠還有意義嗎?

產業經營變,中韓是新對手

問:你在汽車業打滾將近40年,覺得現在的汽車業跟以往有何不同?或者有哪些新的挑戰?

答:很多啊,產業經營的內容、車款、跟競爭對手等等,統統都不一樣了。比方說,過去我們在意的對手,不是美國、就是歐洲,但現在最大的對手,可能是來自韓國或大陸。

再來,市場也出現了很大變化,現在全球最大市場變成了中國,接著是美國、日本、巴西、德國,像印度、印尼等新興國家,需求還會不斷地往上增加,已開發國家則會不斷往下掉。

問:你2005年接下社長一職時,正好是三菱汽車最艱困的時候。如何帶領企業起死回生,你有什麼心得可以分享?

答:我一上任只跟員工講了三句話,做為大家的工作準則,那就是:決斷、成果、速度!

首先,大家要學習當下就做判斷、做決策,不要把問題往後面丟,再來則是要求每件工作都要有成果,藉此去判斷決策的對或錯,最後一點則是速度,工作要有效率、不能拖拖拉拉的。

問:處在這種產業轉型的歷史關卡,你覺得現在當汽車業的CEO,難度是最高的嗎?

答:其實不會耶,人們不能老是自怨自艾,總認為自己很倒楣,怎會生在產業發生大變革的年代。

像我小時候,電話還是那種要拉電線的傳統機台,必須是有錢人或有購買國家債券的家庭,才裝得起電話。結果一晃眼,現在手機竟然比電話還要普及,連小朋友都有手機了,家裡不裝電話也不奇怪。

比起產業界的挑戰,現代的年輕人失去了活力,才是最令人擔心的。

日本有所謂的草食男、肉食女、御宅族等新名詞,台灣可能也有相同的現象吧!我覺得,年輕人應該要有活力,要提出改革的想法,這樣才對。

像這次311大地震,對日本年輕人就是很好的試煉,很多年輕人最缺的就是吃苦的經驗。而且,在我看來,這次地震對日本也有好的影響,過去日本社會裡,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很淡薄,但地震發生後,大家開始懂得要互相幫助、應該彼此伸出援手。

問:所以,你想多號召年輕人加入汽車這個艱困產業,一起從吃苦中成長嗎?

答:是啊!(笑)其實汽車業還是有很多夢想可以追求的,我們歡迎有更多的年輕人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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