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老到無法變革
《哈佛商業評論》問(以下簡稱問):你認為改善的第一要務為何?
答:公司過去把科技變革當成威脅,而不是機會,我扭轉這個觀念,我認為,公司應視科技為朋友。科技一開始就是迪士尼的一部分,我們曾高度信任科技。
問:你如何在保護崇高的品牌與創新之間取得平衡?
答:你不能讓傳統阻擋創新,過去需要受到尊重,但老談當年勇就是錯的,我經常在公司強調這點。以平面動畫與電腦特效為例,我們敢大膽地說的說平面過時了,電腦動畫才是王道嗎?重點是要為觀眾創造一個更好的觀賞體驗,這就包括了立體技術。
問:新舊兩派在其他方面有何不合?
答:我們談過米老鼠,它的長相、舉止該如何?米老鼠是全球知名、第一個受智財權保護的卡通人物,但你如何讓一個在1920年代誕生的角色一直與時俱進呢?有人說:「動不得」。嗯,華特.迪士尼(Walt Disney)就更動過,華特在世時一直創新。
問:這就像有些人主張嚴格遵守美國憲法一樣。那麼,米老鼠是如何轉變?
答:我們目前強調的一些米老鼠屬性,仍是當初華特的構想。原創的米老鼠是個玩世不恭的搗蛋鬼。由於米老鼠變得相當受歡迎後,有人擔心它的舉止會影響孩童,華特便加以改造。他不再凸顯米老鼠,並加入唐老鴨,唐老鴨變成躁脾氣的搗蛋鬼。米老鼠逐漸成為一個演員、主持人、公司的象徵,少了趣味性。我們認為米老鼠應該回歸原創時的屬性。
問:你認為自己是一位直覺式的領導人,而不是個只看數字的領導人?
答:我認為,每項決策都有直覺與情緒的成分。迪士尼是個有創意的公司,我不太相信靠研究來決定公司的創新方向。幾年前,我在哈佛商學院,看到他們正用迪士尼併購皮克斯(Pixar)的案例,分析作的非常好。但他們不瞭解當時決策涉及的情緒成分。你在商學院是無法衡量決策情緒的,它得靠實做來學習。話說回來,迪士尼是一個重分析的公司。我們有一流的人才,來分析未來的企業決策,投入大筆資金前,我們也確實會建立一些衡量的參數。
問:金融危機讓許多人思索如何改善金融體系,其中一個關注點,就是執行長必須將報酬回饋股東,這是否與創造永續成長不符?
答:這就是短線思惟與長期思惟的拉鋸。不幸的是,大多數的時候,別人都是以短線成果來衡量我們,這也悄悄地融入我們的薪酬策略中。在短期投資的表現上,今日執行長的薪酬明顯偏高;在長期投資的表現上,他們的薪酬則偏低。我希望同仁能投資公司的未來,但我們今天如果投資許多資源於未來,會減少當期利潤與盈餘。可喜的是,我們已建立大幅投資未來的準備金。但我認為,在美國,太重視當季的利潤了。
不會隨華爾街起舞
問:身為執行長,你可以避開這一切嗎?
答:我們不下達盈餘指示,我的五年任期內,一直沒這麼做過。不過,沒有指示,我仍然要出季報,然後所有的財經頭條都說,你未達華爾街分析師的估計。嗯,到底哪出了問題?其實你沒有「錯失」任何目標,你已達到自己的預期。目前華爾街的運作狀況是不健康的。我無法修正或改善它,但就公司經營來說,我非常努力。有時我得強迫自律,隨時提醒自己預期是什麼。執行長完全不應受到分析師一致認為的公司季報盈餘數字左右,但現實並非如此,因為你很難不去理它。
問:果真如此,假設一位股東現身在年度股東大會,問「你真的值得領取今年2800萬美元的薪水、紅利及股票嗎?」你會如何回答?
答:幸運的是,我們有一位主席,以及一個薪酬委員會,來回答這個問題,我不對公眾說明我的薪酬方案,我現在也不打算說。公司提供我豐厚的誘因來創造長期成長,這個誘因正是我的長期激勵薪酬方案,它包括逐漸實現的認股權證,以及其他股票獎勵制度。把公司由目前帶到長期的成長目標,是我強烈的工作動機,但大多數公司的薪酬制度,仍偏好短期成果。
問:你最近敲定了在上海設立迪士尼主題公園的案子。許多投資人在中國投資慘遭挫敗,你的中國經驗如何?
答:上海迪士尼這宗交易,是一段超過十年的協商,它重新定義了「耐心」這個詞。但我們為何有耐心、鍥而不捨地一定要搞定它,是因為我們認為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可能是迪士尼在長期的一個最大機會。單是中國的大量人口,加上它驚人的轉變,從科技發展、可花費所得及中產階級的成長,讓我們覺得這絕對是機不可失。
問:你改變了多少,來迎合中國消費者?
答:我們不採用如法炮製的做法。你不可能直接在浦東,複製一個1995年為加州建立的迪士尼樂園。人們總一廂情願地認為,文化的差異愈來愈小,但我認為那是錯誤的。對本土文化的自豪,尤其在中國,一直都是很強烈的,部分原因是外來文化的入侵。我們對自己的出身與祖籍,有著自發的自豪,上海迪士尼需要反映,並尊重這個事實。在上海迪士尼,你不會走過美利堅主題大街去到城堡,這是一種文化帝國主義,我要避免這種情況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