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人有幸接受高希均教授的邀請,一方面擔任前六組的總召集人,一方面也擔任兩岸組的召集人。由於兩岸關係對台灣發展有著決定性的影響,而國人對兩岸統獨關係卻有著很不同的意見,因此為讓本組委員能充分陳述其觀點,兩岸組特別召開了兩次閉門會議,然後在6月中舉辦的大型公開會議中,參與的委員再次把他們對於未來兩岸關係的願景想法與觀眾交換意見,觀眾反應熱烈,提出的問題超過20多個。可惜由於時間的限制,當天無法讓在場的委員們對於這些問題一一詳答。因此,本人藉此摘錄6月會議中大家對兩岸願景的重要論點,供讀者參考。
1〉人民樂見兩岸關係長久穩定
首先,馬總統兩岸政策的大原則是「不統、不獨、不武」,在國際上則採取「兩岸互不承認、互不否認」的態度,在外交上採取「外交休兵」的策略;而最重要的是,承認「九二共識、一中各表」的存在。然後,在上述的幾個大原則下,以「維持現狀」的方式,與大陸進行各種形式的接觸與交往。
而大陸則堅持「一個中國」的原則,因此在雙方都能接受的「九二共識,一中各表」精神下,馬總統上任後,兩岸開了六次「江陳會談」,達成15項協議,包括開放陸客來台觀光,及簽署兩岸經濟協議(ECFA)等。此外,在外交休兵的情況下,三年來台灣維持23個邦交國,同時也以觀察員身分參與世界衛生組織。最重要的是,台灣現在與115個國家達成免簽證協議。因此,現階段兩岸關係可說是60年來最融洽的時候。
雖然目前兩岸關係改善對於大多數國人而言是好事,仍有很多人對兩岸的政治關係有疑慮,尤其是對「統獨爭議」的態度,使許多人對兩岸的統獨不願表現任何立場,而希望把統獨的問題留給後人解決。因此,「維持現狀」成為現階段多數國人的選項。
但如果看20年後的兩岸關係,我們仍然能說要保持現狀嗎?事實上,這相當困難,因為「現狀」是什麼?大家可能都會有自已的解讀,但困難的是,現狀很可能隨時改變。比方說,大陸經濟愈來愈強,這算不算是現狀的改變?再比方說,大陸即將擁有航空母艦,這算不算是現狀的改變?其實,就算我們想要維持現狀,可能也不一定那麼容易。
未來大選後,不論哪一黨候選人勝選,兩岸關係勢必要走向另外一個階段,因此未來的兩岸關係一定會需要一個新的說法。包括兩岸簽署類似「兩岸和平協議」,或是台灣通過類似「兩岸和平共處法」等目前提出的觀念與想法等。未來為了確保國人可以利用兩岸關係得利,建立長久穩定而可以被接受的兩岸關係,是所有國人所希望見到的。
2〉愈早談判 愈有利台灣發展
未來兩岸關係的發展會如何,其實大部分決定於兩岸各自成長的動力,雖然相互之間可能會有影響,但當我們在判斷兩岸關係的變化時,應該先正確評估兩岸各自的政經發展會如何,然後才可以更正確地評估未來國人對於兩岸關係的願景如何。
從經濟發展的趨勢來看,大陸的成長非常快速。去年大陸GDP總產值已經追過日本,成為全球第二大經濟體。而依據國際貨幣基金(IMF)的估計,如果用購買力評價(PPP)來估算, 2016年時中國大陸的GDP總產值會追過美國,成為全球第一大經濟體。而如果用實際的產值來看,大約在2020到2025年之間,用美元表示的中國大陸GDP總產值就可能就會追過美國。
再從兩岸經濟規模來比,1990年,大陸經濟在最谷底的當年,台灣的GDP總產值是大陸的42.2%,而由於大陸經濟快速成長,到2010年台灣GDP總值只有大陸的7.3%。因此,就算是我們說這些年來兩岸都在維持現狀,但其實現狀不斷改變,而且兩岸發展的趨勢與時間都不站在台灣這一邊。在現狀逐漸改變的情況下,可知愈早與大陸談判,對台灣愈有利。
3〉陸採民主制 台灣才能接受
在現階段我們採取「不統、不獨、不武」「兩岸互不承認、互不否認」,以及「九二共識、一中各表」的原則下,現在兩岸的政治關係可以說是在「維持現狀」的情況下。但是,由於現狀不斷改變,因此,未來兩岸關係應該經過協商達成更清楚的規範,這樣對於兩岸未來的長遠發展應該都會有利。
當然,為了兩岸關係長遠的發展,未來兩岸關係的解決必須是「民主的」「法律的」及「台灣人民可以接受的」方式來解決。因此,在兩岸關係上一定需要有一個類似「兩岸和平協議」之類的協議,來穩定兩岸的長遠關係。而此一協議必須是「架構式的」,以便於隨時可以改善;必須是「不涉及統獨的」;必須是「承認現狀的」;最後,必須是「政府對政府的」協議。
至於在統獨問題上,兩岸組委員之一曹興誠先生提出「兩岸和平共處法」的想法,大多數委員都認為這個想法相當有創意。他認為現階段台灣已經是主權獨立的國家,因此不需進行「獨立公投」。而未來要改變現狀的唯一情形就是兩岸是否要統一,因此未來可由大陸提出統一條件,然後由台灣人民進行「統一公投」。而大陸為了爭取台灣民心,自然就必須追求「民主、自由、均富」,同時也必須認真且友善地對待台灣。而如果公投不過,那麼兩岸就繼續維持現狀,直到下一次的公投。
4〉兩岸和平是未來唯一的路
在現狀不斷改變的情況下,未來20年後,兩岸關係一定會有較大幅度的變化。而不幸的是,現階段兩岸關係改變的趨勢對台灣不一定有利,因此應該儘早對未來兩岸關係的發展進行制度性的解決,即使此一目的是在維持長久的「現狀」,也必須經過制度性協商。另外,類似「兩岸和平共處法」之類的法律來規定統獨的關係,也是值得討論的。
最後,不論未來兩岸關係要如何解決,解決的方式只有一種,就是未來台灣人民的前途應該由台灣2300萬人民透過民主的方式來決定。而且,無論兩岸關係如何發展,一定要用「和平的方式」解決兩岸問題。
相信這不只是台灣人的願景,而且也是全大陸人的願景。 (作者為政大經濟系特聘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