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年前,夏祖麗寫的《從城南走來——林海音傳》出版時,齊邦媛老師說過一句話:「有女兒真好,女兒能幫父母寫傳!」
九年後,齊老師費時四年完成的《巨流河》,不僅寫出父親齊世英的故事,也寫下自己的故事;這位沒有女兒的女兒,一石二鳥,同時完成兩件心願。
書寫父母,「意外地成為我省視生命的尋根之旅,」夏祖麗為了寫母親林海音的傳記,曾踏著母親走過的足跡,把父母的熟年和自己的童年交織在一起,留下時代的紀錄。
最近,趨勢科技的文化長陳怡蓁送了一本她的母親陳丁清霜寫的《我與我的母親》,讓我再一次回顧上一代和上上代母親們的悲歡歲月。
去年母親節,陳丁清霜女士給了她的子女們一個大課題,「明年你們每個人都要寫一本書,書名是:我的母親。」
她不僅要求孩子,自己更以身作則,開始書寫。
故事發生在台灣中部的鹿港。作者母親歷經日本統治、中日戰爭、台灣光復和國民政府時代。一個以全校第一名獲得日本「宮殿下獎」的少女,卻無法擺脫重男輕女固執父親的成見繼續讀書。進不了彰化女中成了她終身遺憾,但她後來生下的六個女兒,個個都是彰化女中的高材生。
嫁給教師,生下十個孩子,食指浩繁。要餵飽肚子,糊紙袋換小魚乾、池塘的青蛙釣回來就是美味、時時寅吃卯糧要向富親戚借錢……,在時代輪轉撥弄下的母親,就是要一次次的面對挑戰,不向貧窮低頭。
英國前首相邱吉爾的女兒也曾寫過母親的傳記,她說:「當我寫時,是個旁觀者,有時自己也會進入故事裏,參與了這些影響我們幾十年生活的事件。」
為父母寫傳,就是記錄家庭史跡
書寫父母的過去,就是記錄家庭的歷史。
去年世界知名的愛滋病專家何大一,全力協助剛過世的父親何步基出版傳記《悲欣路》。
《悲欣路》記述一個以做「學者」為終身追求目標的江西青年,由於抗戰、國共內戰,離開妻兒,隻身到台灣,再組家庭;後來又獨自遠渡重洋,到美國求學奮鬥的故事。
兩岸的兩個家庭,六名子女,在中國大陸開放後,才相聚。何大一在序中寫著:「這本傳記開始寫時,父親提供所有記憶的資料,熱切地和我們一切重溫點點滴滴往事舊夢。」
多次帶著在台灣出生、美國成長的兒子,赴江西祖宅探親的何步基,就是一位道地的中國傳統「兒子」「父親」。他堅韌的生命力,永不放棄讀書學習的奮鬥力,在父子生命之間,形成一種奇妙的動人輪迴。
為父母寫傳,就是記錄代代傳承的家庭史跡。
歷史是一張大拼圖,當我們讀過一本本這樣的故事,也就拼湊出那個時代眾人追求的價值和生命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