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旦躍過了年輕,回憶彷彿就被凍結。就如同一部被蜘蛛網與灰塵強暴的8mm黑膠卷,清楚的畫面永遠只有那幾格。閃爍中,只能瞇著眼睛,試著從背景的雪花中,找回當時的味道。
因為如此,所以再回憶這八年來的歷程時,總是會認為,我被太多的人神化了,也被太多的朋友保護了,在浮現的有限格數中,鎂光燈、掌聲、與拍背聲不斷地出現。所以,在接受這個現象後,我也把自己理想化。這實在是一個很好笑又無知的行為。神之所以強大,是因為選擇經歷過人世,體驗過人性,接受過誘惑;而人之所以渺小,是因為被理想,自我,期許等bull shit包覆而失去了「好好的體驗犯錯」這一個必需品。過去,我與大設計師合作過,這幾年,也有機會與一些創意工作者共事,但多數的時候,在最後的結果上,我看到的都是創作者的自我意識,而非客戶的利益。難到創意者就必須以神的角色設計出自以為是的伊甸園才能提供價值嗎?難到在亞當與夏娃的完美國度中,會有任何設計需求嗎?我認為,設計之所以可以變成生意,是因為人類無法抗拒原罪,所以,邪惡的蛇與誘惑的蘋果才是創意的根本價值。
就連我自己,在設計師的光芒圍繞中,都迷失了好一陣子。我曾扭曲地堅信,設計走到極致,可以呼風喚雨;我也試過,把自己當成地球的軸心自轉。到最後,我只是一個自我感覺過好的平凡人。所以,我背叛了設計與市場機制。別人眼中的完人,其實只是一個缺乏自信的偶像。不敢面對心中常住的蛇與眼前蘋果的誘惑,讓我成為了殭屍。而一具屍體,是無法做出感染市場要的設計。好在,人生有一個好處,不論在哪一個階段,只要願意趴下來,一定可以看到帶你出霧的石頭。這次,是一個愛吃美食的聰明胖子,讓我看到了自己的醜陋。所以,我要再次的抹殺無謂的假象理想,回歸現實。誠實的面對,在現階段,我還要利用設計,創造更多的資源,享受更多的誘惑,成就更大的市場。直到已經擁有太多的時候,再試著追求理想。畢竟,我認知的設計,起始於蛇與蘋果,而非亞當與夏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