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認大陸學歷、開放陸生來台是馬英九總統的競選承諾。2009年起,兩岸政府也同步展開一連串的高等教育相互開放措施。
在台灣方面,先是針對陸生來台做了兩波政策微幅調整。去年上半年增加大陸交換學生名額,下半年開放陸生可自費來台、最長可停留一學年。
上半年才來400多位,下半年則有1300多位,亦即下半年的陸生比起上半年成長率高達270%以上!
大陸方面,去年宣布承認台灣大學學測成績,台生可以直接以台灣學測成績登陸就讀,讓入學管道更加多元化。
根據大陸教育部統計,2009年度在大陸就讀的台生共6755人,分布在187所高校,足跡遍及全中國。
在兩岸高教進一步開放之際,《遠見》特別進行「兩岸交流學生意見調查」,分別針對在大陸的台生與來台的大陸交換學生發放問卷,由這些「開路先鋒」現身說法,說出他們勇敢到對岸就學的原因。
留學主因》
累積對岸生活及學習經驗
《遠見》調查結果顯示,在可複選情況下,台生選擇登陸就讀的絕大多數不是為了對岸的學術吸引力,而是為了熟悉環境與建立人脈,好累積將來在大陸發展的經驗與人脈資本。
例如第一高的原因51.8%去大陸是為了累積大陸的生活與學習經驗、第二高50.4%是為了建立在大陸的人脈、第三高45.6%認為有助於未來事業發展、第四高44.2%是為了提早熟悉大陸市場。
值得注意的是,前三項主因都與職場競爭意識有關,顯見台生登陸大都已把規劃放眼到畢業後。
大陸台生會副會長陳正騰則分析指出,會年紀輕輕就選擇留學的學生大都富有冒險精神,也具有大中華職場競爭意識,許多人是邊念書邊建立台生、陸生兩道人脈。
本次調查的台生中,有21.7%的父母是在大陸工作,顯見台商子女會更容易接受大陸高等教育。而實際學校好壞、學習風氣等選項都低於兩成,顯見台生登陸的學習考量遠低於就業考量。
至於陸生選擇來台灣原因,可說絕對因素是為了累積在台灣的生活與學習經驗,達88.7%,比第二高37.2%認為台灣的課程或師資素質高,高出50個百分點以上。至於建立人脈、未來在台灣繼續深造或就業等,比例均非常低。
「累積在台灣的生活與學習經驗」一項接近九成,且遙遙領先其他選項,顯見台灣剛開放陸生來台,一般大陸人來台十分不易,成為台灣的吸引力。
若將兩個調查結果做比對,可以發現希望能在就學時擁有對岸經驗是台生與陸生的共同首要考量;而在兩岸交流熱潮下,「建立人脈」需求雖然都不低,但台生在這個選項上是陸生的兩倍,與兩岸企業在對岸發展不成比例的現實不謀而合,台商登陸已近30年,台生都知道大陸商場人脈的重要。
最困擾的事》
兩岸文化差異,困擾留學生
若從學習與生活壓力面分析,在可複選下,台生在大陸認為最困擾的事,最高47.2%認為是文化習慣及用語差異、第二高44.4%競爭壓力大、43%意識型態差異、35.9%台灣尚未採認大陸學歷等、23.7%生活環境不佳。
綜合分析可發現,台生到大陸就學不只面對文化、意識型態差異的困擾,大陸大學入學門檻高,學生相對用功,都讓台生覺得壓力不小。
相對地,「台灣未承認大陸學歷」問題未滿四成,顯見登陸求學者早就衡量過這項限制,現在兩岸春暖花開更增加信心。
至於在台灣的陸生有什麼壓力呢?在可複選下,他們認為最困擾的事分別為,30.3%難融入台灣同學生活圈、24%文化習慣及用語差異、21.1%意識型態差異、19%兩岸基礎教材差異,難以銜接、3.7%競爭壓力大。
這顯示,陸生來台大都經過大陸大學篩選,素質不差,且生活起居大都由台灣的學校統一照顧。
但是許多學校為了避免兩岸學生衝突,讓陸生集中在不同的宿舍內,也相對使他們和本地生交流機會變少,較難融入在地生活。
值得注意的是,文化及意識型態的差異也都有兩成以上,顯見陸生來台期間雖短,但仍感受到文化震撼。
未來規劃》
1∕4台生想在大陸就業
在未來職涯規劃上,台生的靈活度就相對比較高。畢業後的計畫,最優先、25.1%選擇留在大陸就業、另有17.3%選擇回台灣就業、也有17.3%選擇在大陸繼續升學、10.8%則希望到第三地留學、21.7%尚未規劃。
從這項結果可發現,約1∕4台生都以在大陸就業為目標,登陸就學等於是就業的職前訓練,這也和本調查第一大項的留學主因結果不謀而合。
值得注意的是,台生決定到第三地念書與就學者共有10.8%,也反映出大陸只是一個跳板,許多人的生涯仍放眼國際。
在陸生方面,38.5%表示要回大陸就業、2.1%選擇在台灣攻讀學位、只有2.4%想在台灣就業、20.3%尚未規劃。
這和台灣仍管制大陸人士在台就業的限制不謀而合,規劃留在台灣就業比率非常低。但是,來台陸生中有一成四表示想在台灣繼續深造,遠遠高過回大陸、或到第三地升學,顯然台灣的教育環境讓他們會想繼續留下來念書。
政治大學校長吳思華就表示,到政大的陸生都「愛死了」台灣,連帶地也提高他們未來留在台灣繼續深造的意願。
競爭優勢》
近八成台生認為有大陸經驗與人脈是優勢
若從競爭力來看,台生自認為與台灣未留學大陸的畢業生比較,較有優勢的部分是,77.7%擁有大陸經驗與人脈、47%扎實的專業知識與技能、45.4%獨立性高、42%抗壓性與情緒管理能力高、39.8%較容易進入兩岸企業工作等。
這個結果和台生留學的主因不謀而合,也可以看出大部分台生在求學階段就積極累積經驗和人脈;而留學對岸的背景也讓他們覺得自己和在台灣「安居樂業」的畢業生比起來,在獨立性、抗壓性上有更好的自主管理能力。
最值得留意的是,有47%、近半數的人覺得自己扎實的專業知識與技能超過台灣畢業生,顯然在大陸學院裡和資賦優異學生競爭過後,也對自己的學養相當有自信,大學不是只有「由你玩四年」。
在陸生方面,自認與沒有留學背景的大陸畢業生相較,優勢分別是:76.2%多元文化的包容性、63.3%擁有台灣經驗與人脈、47.9%較容易進入兩岸企業工作、40.4%建立人際關係的能力強、和獨立性高。
這結果最有趣的是,陸生來台見識到台灣的民主與多元、文化包容性,成為引以為豪的部分,這和台灣學界主張開放陸生來台將促進陸生瞭解台灣民主本質的論點相吻合。
而短暫留學,也讓他們在「扎實的專業知識與技能」項目上就沒有明顯感覺。
但若是跟當地學生比起來,台生與陸生又各自認為自己有哪些優勢呢?
台生認為,跟大陸當地學生比起來自己有多元文化的包容性、擁有台灣人脈與經驗、以及民主素養高是前三大優勢。至於陸生認為自己比台灣學生的前三大優勢是,獨立性高、擁有兩岸經驗與人脈、抗壓與情緒管理。
環境印象》
逾八成會推薦親友留學對岸
在環境印象的調查上,台生與陸生多數認為留學經驗讓他們對對岸的印象都變好了,也願意推薦親友到對岸留學。
在台生方面,53.4%對大陸印象變好、只有10.8%覺得印象幻滅。而且有82.5%會推薦親友到對岸就讀、只有17.3%表示不會。
陸生方面56.7%也對台灣印象變好、只有11.3%覺得印象幻滅,更有高達有89.2%會推薦親友到對岸就讀、7.4%表示不會。綜合比較,陸生對台灣的正面評價比率略高於台生對大陸評價,甚至近九成會推薦親友,顯見台灣的大學要招攬陸生來台念書頗具潛力。
至於兩岸留學先鋒心目中對於台灣承認大陸學歷後的職場想像又是如何呢?
在可複選情況下,台生眼中,24%認為企業會更重視具兩岸經驗的人才、21.7%競爭壓力會變大、19.9%內部人才背景多元化。陸生則有63.3%認為內部人才背景多元化、62.0%企業重視兩岸經驗的人才。
交叉比較來看,認為兩岸職場變化變大的陸生比率明顯較高,台生則因早已放眼大陸,早就將自己推入13億人口的競技場,感受較沒像陸生那麼明顯。
台生選陸校》
大學品牌是首要考量
至於台生、陸生又是如何看待與自己切身相關的留學議題?
台生會選擇哪一所學校就讀,主要考量71.5%是學校知名度、62.4%是學校學術排名、50.5%學校所在地。這顯示,學校的知名度仍是台生的考量重點,既然台灣還未承認大陸學歷,到大陸留學一定得選擇品牌響亮的大學,較符合成本效益。選擇師資等實際教學條件的低於四成。
就學校整體來看,台生顯然還算滿意,64.3%滿意。同學的相處滿意程度就更高了,有87.9%滿意,不滿意只有12%,可見台生融入當地人際圈的能力不弱。
在生活費用上,台生的開銷(含學費)並不算高,從一年開銷人民幣2萬5000元,到一年5萬5000元的區間分布,若換算成台幣,有兩成學生一年的學費加上生活費,開銷不到12萬台幣,相對於台灣實在低廉許多。
在承認大陸學歷議題上,98.6%絕大多數台生表示登陸前就知道台灣政府並不採認大陸學歷,74.1%有考慮過這個問題、25.1%沒考慮過。可見台生登陸讀書是深思熟慮過的結果。
陸生看台校》
校風開放、教學靈活是優點
在陸生眼中,台灣的大學優點分別是61.7%校園風氣開放、58.3%教學靈活、只有3.2%台灣同學較用功、1.6%認為台灣同學競爭心強。
大陸大學還在迅速發展中,校長都是官派,學校社團活動不如台灣多元活躍,陸生來台大多很快就感受到台灣校園的開放氛圍。但同時,有趣的是,陸生也感受到台灣大學生顯然不太用功。
在生活開銷方面,大陸學生每月開銷額度最多集中在5000元到1萬台幣中間,花費1萬5000台幣以上的也有18.7%,其實不算少。
58.8%、超過半數的陸生都超支了,只有39.3%未超支,主要是陸生多為短期留學或交換生,很多人都想在短時間內充分體驗台灣生活,吃喝玩樂,難免超出預算。
兩岸同文同種,台生與陸生對於留學兩岸的反應是正面大於負面,未來留學成為趨勢,這些前鋒的意見值得後繼者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