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里曼回到美國,會不會在專欄中寫台灣?」「如果寫,他會寫什麼?」
送走了湯馬斯‧佛里曼,我們都在討論這位得過三次普立茲新聞獎、擁有1600萬全球讀者的《紐約時報》專欄作家怎麼寫台灣?
果然他在途中寫的第一篇,就談到香港、台灣華人的努力,還引述了前行政院長劉兆玄談到兩岸產業互動頻繁,台商對大陸瞭解熟悉。
接下來的一篇〈台海拚經濟、老美拚反恐〉,特別指出「不知道有沒有人注意到,過去兩年來舉世最重要的和平突破?就是台海局勢的新平靜。」
13年前,佛里曼到台灣訪問李登輝總統,當時台海是全球最危險地區,兩岸飛彈相向,情勢一觸即發。13年後,佛里曼沒有想到這裡竟是如此平靜友好。他在專欄中寫,「兩年來,雙方自行建立的和平關係,沒有勞動美國派特使或官員穿梭調解。」
這個觀察在他訪問吳敦義院長時就已特別點出:「今年的諾貝爾和平獎不該頒給歐巴馬,應該頒給兩岸人民。」
這位全球最具影響力的記者,總是走在世界的前端,指引讀者未來的趨勢,督促治國者別走錯方向。他在《從貝魯特到耶路撒冷》一書中,早早地提醒美國別忽視回教世界對西方的仇恨;他的《凌志汽車與橄欖樹》指出全球化已然成形;他寫《世界是平的》一書,更告訴世人科技匯流、共產世界人口釋出,已改變世界的經濟遊戲規則,進而影響全球生活;最新的這本《世界又熱、又平、又擠》警告全球暖化、產油國綁架世界、下一代的生存權已嚴重受到威脅。
幾乎每次決定寫書前,都是他恍然大悟:「世界已經變了,我們卻錯失了它!」
他的「我們」,當然是指美國,佛里曼站的位置十分清楚。他以知識和瞭解,提醒美國的競爭力在下滑,「當世界正在向前進時,美國仍陷入『911』情境,我們沒有準備好!」在國外訪問時,他更常問當地人:「你們怎麼看美國?」
擔任過AP(美聯社)、UPI(合眾國際通訊社)、《紐約時報》駐中東的負責人,使他深刻瞭解以阿問題的無解;跟隨過前國務卿貝克跑了全球70萬哩,訪問過歐、美、亞洲,包括蘇聯、中國,他看到了世界。柯林頓上任的第一年,佛里曼是《紐約時報》駐白宮記者。1995年,他成為《紐約時報》最年輕的專欄作家,負責亞洲報導分析。
每週二篇專欄,「是我最重要的事」,他對台灣的朋友說。因此當他沉思時,可能正在想專欄主題,偶爾抽空去休息,實際上他是用NB在寫文章。更別說車上、飛機上,他都在寫。
站在美國人的位置看世界,佛里曼總是看大事、問重點,對地方性強的議題興趣不大,還不時說:「全世界都是這樣。」
寫過那麼多專欄,影響了全球的政經領袖,總有人對他的看法不同意,尤其是身為猶太人,如何客觀去討論阿拉伯事務?
他笑笑說:「客觀是記者『持續的掙扎』,我不可能完全客觀,尤其牽涉種族或敵對問題,都很情緒化。但我有兩個原則,一是瞭解,一是關心。做為記者,傾聽很重要,我每到一個地方,都會問『告訴我,你最關心的問題是什麼?』」
在台灣,他也聽了很多。他總是用同理心來對待每位他訪談過的人,還不時提出深刻而可行的建議。
佛里曼走了,他留下來的旋風仍在盤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