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拔近800公尺的「泰武國小」,不再是屏東縣最高的一所學校,也不再能就近守護排灣族的聖山「北大武山」。
一場水災,讓泰武部落得面臨遷村、撤校的窘境。
父親節當天,在狂風驟雨中,泰武部落聽到數聲轟隆巨響,緊接著是令人驚呼連連的地層滑動,不時還傳來鋼鐵迸裂的聲響。
雨勢稍歇時,本以為是地震的族人,走出戶外,才發現連日豪雨沖刷下,整個山頭已經「走山」,很多房子、路面龜裂了,聯外道路中斷,而泰武國小也已半毀!
家園破碎,孩子淚灑上海
8月10日,在地層持續滑動的驚險中,130多位泰武村民連同泰武國小,一同撤退到山腳下的泰武國中,許多族人邊走邊哭。
本來預定在8月13日到上海展出木雕、表演合唱的泰武國小學童,因為倉皇逃出,東西都沒帶齊,眼看「上海行」就要到了,怎麼辦?
消息傳到台北,東元科技文教基金會副執行長蘇玉枝立即透過電子郵件聯繫各界,曾經到泰武部落訪視的總統夫人周美青、中央大學認知神經所所長洪蘭以及各界善心人士,在短時間內紛紛響應。
周美青等人,馬上幫17位孩子、隨行老師準備背包,裡面擺滿了換洗衣褲、襪子,以及盥洗用具,出發當日帶到機場讓孩子背著就上飛機。
出發前,孩子們特別在泰武國中,即泰武村民收容所為族人演唱,幽遠的排灣古謠一傳出,族人想起風雨中頹圮的家園,不禁掩面啜泣。
許多長者聽著家鄉的歌,儘管老淚縱橫,仍跟著唱和、打拍子。
本來,老師、家長們希望孩子到上海後,可以暫時忘卻無家可歸的傷心事,沒想到在媒體採訪、大人慰問時,孩子們想起颱風夜的恐怖遭遇,被迫撤離家園、校園的處境,淚水就在鏡頭前潰堤了。
畫面傳回台灣,部落裡的大人好心疼。
校舍坍塌,借教室如期開學
這個被部落長老形容為「有生以來,沒見過的大災難」,到底有多嚴重?
8月12日,大雨仍然滂沱,主要道路修了又斷。泰武國小校長伍麗華與主任陳長士開著廂型車,載著《遠見》記者與伊甸社工,只能繞路上山。途中,半塌的路面、崩落的山壁與扭曲的便道,讓所有人只能在大雨中屏息前進。
一到泰武國小,即發現地上多條裂縫一路綿延,有些甚至寬達20公分,還出現高低落差。放眼望去,操場不再平整、護欄被扯斷、校門更是歪七扭八。
短期內,原址復學是不可能了。
「儘管如此,如期開學、照常運作,仍是我們的最高目標!」8月1日上任、新辦公室才坐了一天的伍麗華說,已向泰武國中、武潭國小佳平分校共商借五間教室,除了一間作為辦公室之外,其餘每間將以隔音板分隔出兩個空間,分別權充不同年級的班級教室。
但讓伍麗華最擔心的是,目前僅有50多個孩子的泰武國小,會不會再流失學生,會不會被裁併校?
泰武國小的主要學區泰武村已決定遷到山下,學生必須用校車載到佳平分校的臨時教室上課,車程十多分鐘。
此外,原本以校車接送的佳興、大后部落就更遠了,一趟車程就得20多分鐘,伍麗華已租屋讓路遠的孩子免於每日奔波山路。
伍麗華評估,因學區太過分散,除了現有兩輛九人座校車,還得再一輛車才夠了!
「原住民部落,每遷一次村就多流失一點文化,而一旦又沒有了學校,文化該如何傳給孩子呢?」伍麗華認為,最好的方案是學校跟著村子遷移,但遷村、重建之路何時才看得到終點?
風暴過後的太武山,總算放晴片刻!陽光灑落在淌著時雨瀑布的新綠山頭,凝望著這瞬間的神聖光輝,泰武部落還在思考:下一步,該怎麼走?(林讓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