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八年台積電董事長張忠謀的夫人,張淑芬最近又突然成為話題焦點。
原因就在5月初的一個清晨,台北大直樂群二路巷口出現上百名抗議被台積電解雇的員工,還夜宿張忠謀家前。張淑芬一夜難眠,6點天剛亮,帶著30份早餐下樓,未施胭脂、著運動服到現場關心員工。
其中一位有身孕的婦女特別讓張淑芬心疼,勸她早些回家休息。「我是關心她,沒別的意思,」事後張淑芬說。
抗議員工看到她現身,心中怒氣消了大半,「董娘」掛念著他們,代表董事長應該也是。
拿早餐下來的那一幕,不僅振奮員工,更讓外界看到張淑芬的真性情,也為後來張忠謀回任執行長,留下伏筆。
董娘也不能自外於員工眷屬
外界好奇,在張忠謀回任執行長一事上,她扮演多少助力?
「我的身分是眷屬,不是台積電董事長夫人,」張淑芬接受《遠見》專訪時談到,她不可能影響、甚至過問台積電的事。
就拿這次張忠謀回任,張淑芬直到前一晚才被告知。他告訴她:「妳未來可能要台北、新竹兩地跑,因為我要花更多時間在新竹。」張淑芬一聽,馬上說:「我跟你一起去新竹,我OK。」這讓張忠謀安心不少,第二天,張淑芬就到新竹找房子,準備搬家了。
78歲的張忠謀,對外是個嚴厲又嚴謹的人,大概只有張淑芬可以看到張忠謀的另外一面。
「我絕不向他提公事,」張淑芬說,張忠謀處理公務已辛苦萬分,回到家裡如果還有人問他公事,肯定受不了。「他有事會講,就讓他講個夠,讓他舒緩。我的工作是照顧他。」
很多時候,電視新聞負面報導或無意義的新聞,張淑芬會先過濾篩選。先生回來,沒意義的新聞就直接關機,專心吃飯,不讓張忠謀因那些新聞鬱悶。
只要張忠謀晚上沒有應酬,張淑芬一定親手下廚燒好菜。「這是太太應做的事,而且他都說好吃,讓我更有成就感,」露出甜蜜笑容的張淑芬說。
她也透露張忠謀下班後的作息:飯後看電視或書報雜誌,隨後在跑步機運動40分鐘,她會在一旁打坐,看書、聽音樂。
在家筆耕也不吝入世當志工
除了不逾越眷屬角色,張淑芬也將自己做了定位:在家是先生的,在外是社會、國家的。
在家她扮演好賢內助,在外,她則有作家、志工、總統特使夫人等不同角色。曾陪同張忠謀代表總統出席越南的APEC高峰會,與美、日等國元首夫人應對。
不過在眾多身分中,張淑芬最熱愛的工作是已經做了超過20年的志工。
過去幾年,張淑芬寫專欄,從事心靈改造工程,呼籲人心向上提升,只是,單靠她一個人力量,似乎無法阻擋價值觀下沉的巨大重力。這讓張淑芬很灰心,一度停筆四、五年。
直到去年她參加法鼓山禪修,當時還在世的聖嚴法師抱病來看她們,讓她深受感動。「不只是感動,那是一種touch(觸動),把很多內心潛在已久的不願意都散發出來。」她當下就決定加入台積電志工行列。
今年2月,聖嚴法師辭世後,讓她對志工事業更積極。4月初張淑芬出席已故聖嚴法師遺作《雪中足跡》新書發表會時,哽咽地說:「我願意走出來。」
6月初,張淑芬現身在新竹科學園區實驗中學裡,一身輕便的襯衫、牛仔褲搭配深色外套打扮的她,以台積電節能志工服務團顧問身分致詞說到,志工看似幫助別人,其實受益最多的是自己,「幫助別人就會有福報。」
台積電去年召募了26位員工當志工,利用休假到實驗中學及新竹中學進行節能減碳的檢測,透過專業輔導,讓兩校在水電及電信使用上更有效率。
作畫省視自己 兼顧事業志業
張淑芬承諾,搬到新竹後,除了像以往當後勤支援部隊外,今年,她決定站到第一線,不久將來,也許就能在新竹某個偏遠小學內,看到張淑芬當起導讀志工,與小朋友們互動。
張淑芬近年也迷上畫畫。「每週兩次上畫畫課,讓我重新認識自己。」
到過張忠謀台北辦公室的人會發現,辦公室簡直是個小畫廊,不僅都是張淑芬的作品,還是她親手布置的。
張忠謀談到夫人的這些畫作時,總會露出難得的笑容。不僅表情從嚴肅轉為和藹,還不時稱讚Sophie(張淑芬英文名字)的才華。
之所以學畫畫,張淑芬強調是為找一項可以自己完成的事情,打牌下棋,都要找伴,唯有畫畫可以獨立完成。「年紀漸大,應找一些自己可以做的事,做自己想做的事,」她說。
學畫後,她竟有意外的新收穫。「從畫中看到自己的個性、自己的隨意,不按牌理出牌。」
兩年來,完成十餘幅油畫,除了掛在先生的辦公室外,台積電也將她的油畫印製成賀年卡。
天下文化出版社也已取得張淑芬的同意,今年底時將她的文章及油畫出版成冊。她寫道:「如果人生是一座花園,畫畫原本不是我生涯花圃中的一簇鮮花,……回想從小美術課的作業,經常拜託同學多畫一張給我,然後分開交卷以躲過老師的慧眼,如今想來,當時雖然有著童真調皮的樂趣,但那年少無知的貪輕鬆,卻不知耽誤了多少繪畫天分的發芽滋長。」
小時候逃避畫畫,但現在作畫卻可以引她深入品賞人生況味。
從眷屬、志工、作家和畫家的角色,張淑芬活出另一種企業家夫人的典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