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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海角七號》不是曇花一現 檢視七大關鍵 讓國片站起來

楊方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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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方儒

2008-11-01

瀏覽數 26,450+

讓《海角七號》不是曇花一現 檢視七大關鍵 讓國片站起來
 

本文出自 2008 / 11月號雜誌 巴菲特 滾錢人生

近兩個月來輿論把焦點擺在《海角七號》電影上,但其實於9月初上映的另一部電影,儘管沒有那麼高的票房,卻也讓每個看過的人都同聲叫好。

這是描寫兩個隔代教養、失能家庭的小男生,在缺乏父母正常關愛下一段生澀、尷尬又令人鼻酸的成長故事:《囧男孩》。

從18歲開始拍戲,當年的玉女明星、今年50歲的李烈,斂起笑容說:「我都不知道,這一輩子,我總共看過多少劇本了!」但是《囧男孩》卻在第一眼就打動她,讓她甘心沒日沒夜,親自跳下海砸錢當製片。

「我看了五遍,都還在鼻酸!」《囧男孩》另一位製片馬天宗,一年也要看100多部劇本。開拍前,他興高采烈地對導演兼編劇楊雅喆說,這麼好的劇本,太難得。

另一位導演、上半年上映《情非得已之生存之道》的「豆導」鈕承澤也說,他在戲院看《囧男孩》一直哭,哭了八次。

說故事讓國片起死回生 

事實上這樣的劇本會感動人,是因為隨著單親、隔代教養、貧窮等弱勢家庭愈來愈多,像《囧男孩》故事中的小孩已經普遍存在於台灣社會各角落,成為新興的社會與教育問題。當觀眾看到電影中的阿媽,抱怨兒子:「只會生、不會養!」又對著整天搞怪的孫子發牢騷:「你們都是父母不要的小孩」時,就像要牽動觀眾的淚腺般,令人鼻酸。

「我必須承認,我做得很煽情!」楊雅喆說,他極端注重娛樂與說故事的效果,要連幾十年沒進過電影院的歐巴桑、歐吉桑都受感動。

37歲、淡江大傳系畢業的楊雅喆,是電影圈的陌生名字,卻是電視圈的常勝軍。他編導的《違章天堂》《鴿子王》,還有今年金鐘獎入圍八項的《不愛練習曲》,熟悉公視優質好戲的觀眾,都不陌生。

《囧男孩》團隊裡頭,最大的卡司是隱身幕後的李烈,兩位最佳「小」男主角,在劇中甚至沒有名字,有時甚至用「騙子一號」與「騙子二號」取代,儘管遠遠比不上《海角七號》超過4億的票房,卻已超過3000萬。已經是本土國片近三年來排行第四名的票房了。

自從1980年代由侯孝賢與楊德昌帶起的台灣新電影浪潮後,國片已經沉寂近20年。此刻,終於看到了一線新曙光。不僅電影人興奮,就連社會大眾也興奮國片終於要復甦了。

為何這一波國片再度受到國人青睞?許多電影人異口同聲的說:「我們終於找到說故事的方式了。」

1.導演關鍵  降低自我意識 

過去十幾年來,台灣也出產國片,有些也在海外影展得獎,「但是大多數國片劇本,長年下來卻都像是導演在自說自話,跟觀眾之間,有著最遙遠的距離,」一位新銳導演這樣說。

近20年來,國片好似背負著「發揚台灣文化」的大包袱,一再追求高藝術性。一部部供在神壇上的大師巨作,縱使滿足了歐美影人對華人文化的好奇,但回台放映卻沒人理。

久而久之,成了惡性循環。觀眾看不懂,導致票房慘不忍賭。沒有市場的國片,讓不少導演只好傾家蕩產籌資幾百萬,拍些小成本電影,結果票房又更慘,可能不到20萬,導演無不負債累累。國片著實度過慘澹的20年。

導演鈕承澤就分析,新電影浪潮以來,台灣電影走向M型極端,一是朱延平代表的笑鬧片,一是侯孝賢象徵的藝術路線,「中間的,完全真空。」

以單車遊台灣影片《練習曲》而知名的導演陳懷恩,曾經跟一位北京的電影人一起看一部台灣的國際影展得獎影片。落幕後燈亮了,這位北京人說:「我睡了一覺起來,整部片怎麼還在講同一件事。」

「自己都總是覺得會賣,最後都不賣!」一位資深影評就批評,過去不少導演自我意識過度高漲,使創作走進了死胡同,笑鬧片則不知所云,陷入兩個極端窘境。

劇情與導演不符市場需求,太過自我意識,正是過去國片不振的原因。現在《海角七號》與《囧男孩》等片,好似點燃一把野火,只是大家不禁要問,國片產業復興,真的可能嗎?

國片還稱不上是個產業 

其實在許多電影人的眼中,台灣的電影產業離上軌道還有一大段距離。

「國片根本稱不上是產業!」馬天宗認為,台灣電影業是一個沒有遊戲規則的野生世界,不但無法跟美國好萊塢、印度寶萊塢比較,也遠遠落後於韓國。

多年以來,沒有方向、沒有政策配套,更沒有穩定的資金循環機制,包括魏德聖在內,每一個導演,都要為作品費心費力,低聲下氣,四處找人、找錢、找關係、找資源。

為了電影,「有人冷落了愛人、有人糟蹋了健康、有人抵押了房子,有人以上皆是!」鈕承澤喟歎說,在台灣,拍電影從來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陳懷恩比喻,拍國片就跟擺路邊攤一樣,運氣好可以回本,運氣不好的話,連進戲院上映都沒辦法。

路邊攤的比喻,貼切反映出國片處處缺口的結構性問題。包括資金、市場、卡司、人才、國際能見度、票房與通路等缺口。

2.資金關鍵  輔導金功效不足 

首先,找不到資金一直是電影人的惡夢。堪稱唯一的資金管道、新聞局1億國片輔導金,卻又讓人又愛又怕。

「拿到輔導金,不知道好事還是壞事,」一位導演就這樣指出,因為輔導金一般最高500萬左右,根本不夠,導演還需另籌經費;同時又規定要在審核通過後的一年內完成整齣作品,導致尋求企業投資贊助的時間被大幅壓縮,常讓導演在未充分準備好的情況下就倉促開拍。

不過,最近的政策動向,讓電影人感到些許欣慰。

新聞局最新政策,不只單純給輔導金,還協助電影人以中小企業信用保證基金名義向銀行借錢,如果真的是有前景的大製作,還會推薦國發基金投資。

名導侯孝賢籌備中的科幻武俠巨作《聶隱娘》,總預算上看3億,目前就已獲得8100萬的銀行貸款,還成為國發基金投資電影產業的先例,共投注8160萬。

從台積電到《聶隱娘》,國發基金過去看上的是高科技公司成長潛力,現在則作夥賭上本土第八藝術的將來。

知識與美味同行,遠見請客西堤

另外,新政策也規定,一部國片只要超過5000萬票房,還可以再拿兩成的票房回饋金,例如《海角七號》票房破了4億,魏德聖導演的下一部電影至少可拿8000萬補助。

新聞局長史亞平坦承,這兩成回饋金還沒有正式編列進新聞局的年度預算中,也仍未獲得立法院審核通過,「但這是新聞局的承諾,無論如何,我們會從已編列的預算中,把這筆錢籌出來!」

《海角七號》暴紅,台灣電影人最近也感覺到,企業出資的意願高出許多。鈕承澤笑說,《海角》效應證明國片是有利可圖的,企業主起碼不會再吐一口痰大罵:你是來叫我賠錢的嗎?

3.市場關鍵  如何拓展大陸 

資金困窘問題看到部分解決外,國片的市場太小,也一直是大問題。對此,史亞平樂觀預期,將來兩岸電影,不論市場、資金、演員、劇本,未來都有很多可以合作的地方,最終希望把台灣電影賣到大陸去,將是一塊新票房大餅。

的確,在兩岸文化創意產業的分工上,台灣有的是創意,而大陸有的是市場與資金。若能合作,也是國片復甦的曙光之一。《態度》製片陳建州日前帶著整個團隊,到廣州參加「金雞百花獎」,就有不少大陸電影公司,以及有興趣投資電影的企業與他接觸,一再詢問他接下來的拍片計畫。

「他們要的是台灣的創意、題材與know-how!」鈕承澤觀察,大陸有市場、資金、人才,確實可以與台灣互補。

4.人才關鍵  幕前幕後亟待培養 

同時,國片要復甦也要看是否有足夠的電影專業人才。因為一齣戲的導演,就像一家公司的CEO,但是如果沒有好的團隊,獨角戲很難撐起大局。

「自製自編自導自演,還要自己發行,真的很累!」鈕承澤說出多年來擔任多重身分的辛酸。

導演是幕後團隊的靈魂人物,但燈光、造型、攝影等專業人才同樣亟需培養。台灣目前每年約有500個電影相關科系畢業生,但是,真正留在這個行業發展的新鮮人,卻不到50個。

國內最大製片廠、阿榮片廠監製林添貴強調,「國片沒有量,沒有辦法磨刀!」因為量缺票房冷、能給的薪資也少,不僅沒有新血願意投入,老電影人也只能靠拍電視、拍廣告維持生計。

「為什麼不先多拍幾部電視劇賺點錢,再來拍電影?」這是《情非得已之生存之道》中,鈕承澤母親一再關心他的大哉問,也凸顯視第八藝術為一生志業,電影人的心中苦楚。

幕後團隊亟需建立,幕前卡司,也必須慢慢培養。

5.卡司關鍵  有明星容易有票房 

缺乏穩定的拍片量、缺乏持續的代表作,其實很難塑造出大卡司。未成年就開始當演員,鈕承澤在25年前就發現:永遠不知道下一部戲在哪裡?

陳建州認為,比起香港,台灣的電影明星,數量上差太多了,「拍來拍去,都是張震。」

「張鈞甯、關穎的片酬都低得可憐,審查書上寫的一清二楚!」一位輔導金評審委員認為,台灣有一群大導演,但是沒有一群大演員。

「電影還是必須與明星掛勾,才容易賣版權、衝票房,」這是名導蔡明亮最近找張曼玉出演新戲《臉》,遭到婉拒後的感言。

6.通路關鍵  首輪戲院不足 

票房要好,放映通路也要點火加油,這則是台灣電影產業發展的第五大缺口。

台北影迷們應該都不知道:僅僅300公里外的台東,卻沒有一間首輪戲院。也就是說,台東人直到現在,在家鄉看不到《海角七號》。唯一解決方法是,在夜市買盜版。

「台東完全不是個市場!」一位台北戲院老闆說,台東只有二輪戲院,電影公司根本收不到錢,「二輪就跟租DVD一樣,是算租片金的,甚至用幾千塊在算!」

台東不是特例,《海角七號》拍攝地屏東、苗栗,也是被片商長期列為「禁止」上首輪片的地方,至於宜蘭、花蓮、基隆,情形也好不到哪裡去,馬祖更是連二輪戲院都沒有。

台北票房占全台一半,是電影圈的既定事實,但如果要把餅做大、擴增觀影人口,映演通路上,還需要更多敢下賭注的戲院老闆。另外,網路下載電影,實驗性仍高,還不太成氣候。不足成為一個通路市場。

《情非得已之生存之道》最近打出99元網路下載,但鈕承澤坦承,一個多月來,他自己還不知道實際的下載次數與金額有多少,包括MOD、隨身碟(售出前,預先儲存整部電影),數位通路都還不成熟。

7.國際化關鍵  如何跨出台灣 

國片走到國際,當然也是缺乏經驗與能力。

台灣的電影工作者普遍缺乏國際經驗。例如10月初踏上釜山影展紅地毯,男主角范逸臣感動地說,「竟然有人在大喊我的名字!我自己都搞不清楚,這些影迷到底是台灣人、韓國人、還是中國人?」

「我不會走路,像隻猴子!」與范逸臣一起在釜山接受歡呼,魏德聖在這種場合也難免羞澀。

范逸臣與魏德聖代表的,是國片的勃興,但接下去,范逸臣能成為下一個周潤發嗎?魏德聖能成為下一個李安嗎?關鍵在於,他們必須跨出華文市場,在國際電影舞台上發光發熱。

《海角七號》剛奪得夏威夷影展最佳影片,但國片的國際舞台,不只在影展上,而是要從各國一個個小票房、每一塊錢的版權收入,打拚出來。

十多年來,國片海外版權市場不斷下滑,令人不勝欷噓。魏德聖說,以前一部台灣電影,在日本可以賣200萬美元,近幾年一部只剩3萬~4萬美元,落差很大。

NHK難得用七位數權利金買了《囧男孩》的日本播放版權,就是一劑強心針。「走到歐美還是困難的,但在日、韓與東南亞,國片確實有空間!」陳懷恩認為。

至於在大陸,在每年限制外片上映量極低的情形下,台灣電影要能與好萊塢巨片競爭,也還有一段很長的路要走。

悶了將近20多年,大家均希望《海角七號》不是曇花一現,而是國片圈目前最大的祈願!總算出現了奇蹟,但在奇蹟幕後,這七大缺口,電影人必須一個接著一個,用心填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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