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某一個清晨,有多年慢跑習慣的交通部長蔡堆在台北市大安森林公園巧遇也來運動的衛生署長侯勝茂。
「如果大家每天都能慢跑,健保就不會虧損!」侯勝茂笑著對汗流浹背的蔡堆說,蔡堆接話表示,「大家若是每年少看一次感冒,可省下100億。」
這句話聽在國家衛生研究院研究員溫啟邦的耳裡,更是心有戚戚焉。這位一度旅居美國的醫師,向來關注生活習慣對健康的影響。他在2月底以〈台灣健保的十年經驗〉為題,在美國《內科醫學期刊》(Annals of Internal Medicine)發表論文,研究指出,台灣推動健保,並沒有使台灣人更健康,唯有養成運動等良好習慣,才能變得健康。
健保議題不僅是台灣的重大政策,近來美國總統大選在即,健保也紛紛成為候選人的競選政見之一。
因此這篇台灣學者的報告,在美國引起了一些討論。
正當希拉蕊、歐巴馬爭論是否要強制納保,和信醫院院長黃達夫也以〈記取台灣健保經驗〉一文,和溫啟邦同時在期刊上發表,他想提醒美國,全民有保不代表全民就有健康。文中指出,實施健保制度,因為給付範圍太廣,支付金額沒有反映成本,醫師看病少於五分鐘,只顧開藥,沒有仔細瞭解病情。
看病多不表示能擁有健康
「健保實施13年,早就該修改!」黃達夫一提起政府只關注財務,口氣就變得急切。
根據溫啟邦的研究,1995到2004年健保實施十年期間,國人平均餘命雖然增加,區域之間的壽命差距,卻和健保實施前一樣,依舊存在,而且改善有限。
衛生署資料顯示,全國平均餘命最長的台北市是79.62歲,最短的台東縣是69.59歲,差距10.03歲,和實施健保之前,兩地差距10.65歲相比,十年來,台東的平均餘命差距向台北市靠攏了0.62歲,相當於七個月又16天。
「如果健保制度不改善,表示要再花100年,台東和台北市的壽命差距才能縮減六歲!」,溫啟邦說,台東人平均一年看14次門診,台北市民則是10.7次,可見多看病不表示能夠把病治好而擁有健康。
他也從心血管疾病、糖尿病、癌症、交通意外等多方面比較台北市、台東的死亡原因。
以台東為例,有了健保,死亡率不減反升,癌症罹患機率甚至比台北市高。
為什麼健保無法改善民眾的健康?
「大家過度倚賴醫療,生病就忙著找名醫,」溫啟邦道出台灣人求醫的心態。黃達夫也說,健保實施以來,醫院愈蓋愈大,大眾誤以為病人多,就是醫院經營成功,其實是醫師看病愈來愈馬虎,也浪費了醫療資源。
健保實施後,近幾年來也讓愈來愈多醫師選擇容易賺錢的皮膚科、整型外科等,黃達夫擔憂未來醫生素質愈來愈差,連接生、開刀也會找不到醫師。健保也造成醫護人力分布不均的問題,「現在30到35歲的醫師,有七成集中在醫學中心,」他的語氣很無奈。
良好生活習慣才是最大保障
既然健保不能讓民眾更健康,養成良好的生活習慣才是最大保障。
《新英格蘭醫學期刊》在去年就指出,環境、基因遺傳對健康的影響程度各是20%、醫療服務占15%、生活習慣則占了45%,美國疾病預防總署2000年的研究也表示,美國人的健康因素,47%是受個人行為影響。
菸酒、檳榔、肥胖、缺乏運動都會影響健康,從資料來看,台東在這幾方面的人口都比台北市多,溫啟邦表示,以抽菸為例,51%的台東男性有此習慣,比台北市男性的36%要高,台東女性抽菸人口則約為台北市女性的三倍。
「調高菸價是助人戒菸的好方法!」溫啟邦說。20年前,台灣和美國談判香菸進口問題,他就研究抽菸和台灣人壽命的關聯,當時擔任衛生署副署長的台灣醫務管理學會理事長石曜堂,對他的研究留下深刻印象。
「我建議菸價調漲到100元,」溫啟邦去年提出香菸加價,希望以價制量,讓450萬名吸菸人口在十年內能自動減少。他進一步指出,日、韓、美、新加坡等國的菸價從3到9美元(約92到276台幣),比台灣貴,調高菸價幫助癮君子戒菸,「他們會感激政府!」他笑著說。
提升健康從自身做起,老生常談的道理,坐而言不如此時就身體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