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敦的創意產業能有驚人表現,市長肯.李文斯頓(Ken Livingstone)是重要推手。在9月底倫敦設計節開幕典禮上,這位立場親共的左派市長手勢豐富地表示,創意產業是城市的文化資產,是城市給人的印象。
一度被工黨開除的李文斯頓,有「紅色肯」的外號。2000年他因為宣布獨立競選,而遭開除。那一年,他以壓倒性勝利贏得市長寶座,2004年他重返工黨,並再次當選,這在英國政治史上十分罕見。
向來對中國大陸友善的他,去年與北京結為友好城市,鬧區街道也點上大紅燈籠,慶祝農曆新年。他認為,倫敦在2012年舉辦奧運,將會與北京有緊密合作。
在英國人心中,62歲的李文斯頓是爭議性的人物,他在2003年實行塞車稅,規定週一到週五的工作時間,進出某些區域的車輛,要按照排氣量繳交稅金,以改善交通和空氣品質,然而,這項做法至今仍遭民眾異議。
倫敦人提到此事,就會聊起美國大使館以外交人員豁免權為由,拒絕繳交積欠稅金的事,快人快語的李文斯頓今年就公開表達不滿,甚至詛咒美國大使會出車禍。
不過,李文斯頓的平民形象受到一些民眾好評。住在倫敦西北區的他,每天搭地鐵和市民一起上下班;倫敦人對他貴為國際都市的首長,卻住在僅有兩間臥室的小房子,津津樂道。
與他住家僅隔一個地鐵站的朱紀蓉,是倫敦政經學院博士班的台灣留學生,她就看過市長和民眾一起在星巴克喝咖啡、聊天。
他對低收入戶、少數民族的關切,被部分倫敦人視為是為選票,是政治手段,也因此,今年8月他接受委內瑞拉總統查維茲資助,補貼倫敦油錢,讓窮人享有公車票價優惠反而遭致批評。
面對明年的市長大選,李文斯頓將和右派色彩的保守黨參選人強森(Boris Johnson)對決。
這樣一個市長,這六、七年來,如何打造倫敦這個創意之都?以下是訪談紀要:
文化勝金融,造就偉大城市
《遠見》問(以下簡稱問):上任以來,你為什麼努力推動倫敦的創意產業?
肯.李文斯頓答(以下簡稱答):每個城市只要努力,都可以好好發展金融業,但卻未必能發展文化事業或創意產業。
你看巴黎,大家對它的印象是100多年前出現的現代畫派,講到德國,就會想起希特勒奪權後,被趕走的柏林舞廳。至於紐約呢,你會想到爵士樂唱片業起源的錫盤巷,還有林肯中心、洛克斐勒中心,那裡有很多活躍的藝術家。
去年來倫敦的觀光客人次打破紀錄,比911之前還要多,他們仰慕我們的創意產業而來,沒有人來倫敦,是為了看銀行家,大家都是來看英國文化的。因此文化建設是最重要的。
問:創意產業能夠振興城市的經濟嗎?
答:可以的。法國總統薩科奇正召集世界一流的建築師,我們英國的建築師查哈.哈蒂也在其中,他要他們想辦法,幫忙振興長期低迷不振的經濟,讓巴黎能生氣勃勃。他瞭解這不能靠金融業或其他產業,只能寄望各文化領域的藝術家和設計師。
問:倫敦的創意產業是全球第一,緊追在金融業之後,將來有辦法超越金融業嗎?
答:世界看倫敦現在的創意產業,是拿1950~1960年代的紐約來看我們,這很有意思。很多人跟我說,倫敦好像趕過紐約了,成為世界金融中心,不過,我寧可當金融老二,也要成為全球創意產業的老大,這樣才能造就偉大的城市。
你可以在白天透過金融業賺錢,但是就算有了錢,一到晚上,你不知道到哪裡消費,創意產業和設計業就能夠提高商品價值,刺激消費。我相信,只要倫敦能不斷吸引一流創意人才前來,我們這個世界都意之都的地位,就會保住。
政府輔助,創意帶動觀光
問:倫敦創意產業興盛,你認為這些年來這裡有什麼改變?
答:我五年前開始推動創意聚落的概念,老實說,至今才算起步。今年的設計節有200項活動,我們希望持續吸引那些沒有想過投身創意產業的年輕人,讓他們看看這一行其實也是大有可為的。
問:皇家節慶廳(倫敦設計節開幕典禮的地點)和創意產業的關係是什麼?
答:這座節慶廳位於泰晤士河南岸,今年重新修復、開張之後,很多年輕人穿著牛仔褲,晚上來欣賞表演,親近藝術。26年前,一位歐洲國會議員認為這裡要好好開發,真希望今天他還在世,若是看到這般光景,他一定會大吃一驚的。
南岸是倫敦市府持續開發的都市更新案,如果我能連任,就要把外面那座難看的停車場,改成文化中心。
問:你怎麼推動創意產業?
答:這些產業本來就存在,政府官員無法決定其中的內容,你只要從旁協助發展,讓它們興盛就好了。創意產業也是文化,它能帶動觀光業,吸引觀光客參觀,就像科技業可以帶動PS2之類的電玩遊戲興起。
新建築誕生,增色倫敦奧運
問:你認為未來創意產業會怎麼發展呢?
答:我認為英國、日本、台灣等已開發國家,已經從製造業轉型到服務業,不再大量生產工業品去銷售,我們賣的是服務,只要這樣的商品有價值,又有新意,就有銷路。
問:你認為倫敦為什麼能贏得2012年奧運主辦權?
答:我想奧運單位會一直尋找具象徵性的地方,會找有很棒建築物的城市。
比方像北京,那裡的體育館設計不僅先進,還透過科技,把不可能變成可能。
當然,你也要懂得行銷,創意產業就包括廣告行銷,我就常看到不起眼的商品,經過精心的行銷包裝,反而成了暢銷品。
問:為了舉辦奧運,倫敦興建了什麼特別的建築物?
答:以水上運動館為例,建造經費是7500萬英鎊(約50億台幣),由建築師查哈.哈蒂設計,做為奧運比賽之用,裡面有兩座50公尺的游泳池、一個25公尺的跳水板,可以容納兩萬名觀眾,設計藍圖去年曾經改過,預計在2011年完工。
我相信辦完奧運後,這個館未來幾十年都還會有上百萬人前來參觀。
問:若有機會,你未來有可能到台灣訪問嗎?
答:今年11月我去了一趟印度,我一年只能出國訪問一次,如果選民看我老往外跑,會不高興的。我沒有去過台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