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家隱身在日本窮鄉僻壤,卻在國際舞台上發光發熱的中小企業。
它,總部位於日本香川縣三木町,地點並不明顯,附近盡是田野風光,道路又小,一不小心就會走錯路。
但,它的客戶之中,日本國內只占20%,其餘全在國外,遍布英、荷、義、法、西、美、加、俄、日、韓、台、中、星、泰、澳等國家。
它,年營業額僅約20億日圓,全公司員工才75人,但大型水族箱的巿占率卻高達全球70%,排名世界第一。
它,這家專門製作水族箱的公司,叫做日普拉(NIPPURA)。不管是台灣國立海洋生物博物館2∕3工程,還是世界最大的日本沖繩美之海水族館內,長22.5公尺、高8.2公尺大型水槽等,都是日普拉的作品。
明年,中東杜拜購物中心(Dubai Mall)開幕,設於一樓,即將打破日本沖繩紀錄的大型水族箱,也是由日普拉全權負責建造。
不只如此,「手頭上也還有12件大型工程正在動工,」日普拉創辦人敷山哲洋之子,現為專務取締役(Executive Director)敷山靖洋透露。
靠研發單飛,黏功世界第一
在日本,日普拉一直走在時代前端,引領潮流。
1960年代末期,日本四國電力公司打算興建東洋第一、可以360度環狀圍繞的水族箱,找上許多廠商,但當時材質仍以玻璃為主,試了幾家,沒有一家技術可以達到需求。
後來,四國電力找到一家專門使用壓克力製作各種成品的公司,經過評估之後,技術應該沒有問題。
但沒想到,這家公司內部卻產生兩種意見,一派認為沒有必要冒險嘗試,另一派則以技術部門主管敷山哲洋為首,認為大可放手去做,開創另外一番事業。
最後,保守派勢力獲勝。為此,敷山哲洋便和技術團隊部分成員自立門戶,於1969年創立日普拉,接下四國電力這件案子。
日普拉不追求單一一片壓克力板的厚度很厚,而是運用獨創的膠合技術,將直徑16公尺、深度1.8公尺的圓型水槽,以四片壓克力板層層貼成總共7公分的厚度,「既可承受水壓,又不會影響透明度,順利達成任務,」敷山靖洋分析。
至今,在膠合技術方面,日普拉一直執世界牛耳地位。
台灣國立海洋生物博物館總經理楊慶南比較,海生館內由日普拉負責的大型水族箱,膠合技術就是比其他公司好,除了正面看到一條直線之外,從其他面向都看不到黏著痕跡。
靠技術翻身,磨出全球獨步
但世事難料,日普拉初試啼聲,一鳴驚人,卻也使得日本三菱等大型企業,看到壓克力做成水族箱的這塊處女巿場,紛紛投入資金跟進。
由於,水族箱客戶大多是政府單位,政府多數都會選擇大企業承做,至少出了問題,還有能力賠償。
也因此,位處香川、沒有任何大企業支持的日普拉經營陷入困境長達20年之久。即使後來加闢戰場,兼營水中環境設計、水中處理領域,也頂多維持平盤。
然而,不管環境如何險峻,工程背景出身的敷山哲洋始終深信技術本位,持續投注時間精力進行研發,不曾背離本務。「因為我們沒有失敗的本錢,」敷山靖洋坦言。
終於,1990代初期,一個機會改變了日普拉的命運。
那時,日本經濟泡沫破碎,已經無力興建新的水族館,日普拉苦思如何求生,決定走向海外。
恰巧,美國舊金山蒙特利水族館(Monterey Bay Aquarium)預計興建一座規模不小的水族箱,主動找上了日普拉。
挑戰再次開始。礙於卡車最高極限只能運輸長8.2公尺、寬3.2公尺的壓克力板,超過這個大小,很難運送。偏偏,蒙特利水族館的新工程,如果先在工廠組裝,便會超過這個尺寸甚多。
於是,敷山哲洋再次發揮創新精神,顛覆既有思路,轉個念頭,將水族館當做工廠,直接在館內施工。
這個想法,看似容易,執行起來卻十分困難。畢竟,館內不像工廠的機器設備齊全,「在施工時,轉而必須倚賴工程人員的熟練技術,」敷山靖洋點出。
這點,因為日普拉打從一開始即已注重各項基本功,反倒成為日普拉最大的利基。「看不見的都是技術,」敷山靖洋舉例,一個磨片動作,要磨到好,每位師父至少訓練三年以上時間。
秉持現場即工廠理念,從水族箱現地施工開始,日普拉就已全心投入;同時,部分必須在工廠施工的材料,也會配合現場環境進行調整。
敷山靖洋解釋,現場、工廠兩者製作出來的產品耐受力必須完全一樣,否則一旦黏合,如果壓力承受不一,水族箱便很容易出現問題。
用細心拉客,體貼國際揚名
甚至,就連水族館內其他工程施工,並非日普拉負責部分,日普拉也會要求品質。
蒙特利水族館施工當時,日普拉只需負責自己的水族箱即可,但日普拉也會注意其他工程,避免他人施工品質不當,影響到水族箱的整體功能。
也因為日普拉處處細心,加上創新做法,蒙特利水族館新建工程完工,對外揭幕之時,無不吸引眾人目光,「這樣也等於免費幫日普拉行銷,」敷山靖洋分享,才讓日普拉足跡逐漸走遍全球各地,每件案子更都是客戶主動找上門來。
2003年,日普拉完成全球最大,日本沖繩美之海水族館內的水族箱之後一年,英國《經濟學人》更以〈The joy of fish〉為題,專文介紹日普拉。
從1990年代起,日普拉飲水思源,以香川縣為基地,陸續在美國、日本沖繩、香川縣巿鴨庄三地設立工廠,也即將在日本神戶港設置新的工廠,方便貨品快速運輸。
短短數年,日普拉國際化腳步快速,知名度與日俱增,吸引許多當地長大,去到國外求學的學生回鄉服務。他們共通的特色是,英文好、國際觀強,能為日普拉拓展海外巿場,形成一個善的循環。
但日普拉並不自滿於此,除了大型水族箱之外,現也研發一款名為「藍海(Blue Ocean)」投影螢幕,可以放在水族館內,放映相關影片。
例如魚群在水裡游,在另一邊,「藍海」就可放映這些魚群成長的故事,透過螢幕,讓人彷彿看到真的魚兒。
這個螢幕以壓克力做為材質,最大可以做到300英吋,沒有任何接縫接合,也可做成圓型,畫質依舊清晰,沒有雜質。
「日普拉把自己定位是水族館全方面專家,只要和水族館相關,可以藉由壓克力完成的成品,都是努力方向,」敷山靖洋自信地說。
位置偏僻的日普拉,靠著堅強實力,一次一次創造紀錄,一步一腳印走出自己的一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