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小國的新加坡為求生存,堪稱是全世界最靈活的國家之一,哪裡有機會,就會看到新加坡人的身影。
去年6月《遠見》封面報導杜拜,在台灣掀起一股中東熱潮,近半年來,台灣各行各業絡驛不絕前往杜拜考察。
然而,新加坡早在兩年多前,就由政府領軍前進中東。
1月初,李顯龍總理接受專訪時提到,新加坡除了很重視大陸與印度外,第三重視的就是中東,「這也不過近兩年的事情,因為原油價格高漲,」一時間在中東地區出現龐大的商機。
教育合作,輸出人才與技術
李顯龍表示,目前在中東有一個集體焦慮,他們擔心油源總有用完的一天,因此他們正在積極建設自己的國家,不管是建構行政體系、發展教育體系、建設基礎設施、發展銀行業與製造業等,都有新加坡的機會。
「新加坡策略就是,輸出專業人才與先進技術到中東;再把中東人引到新加坡來做財富管理與投資,」台北駐新加坡代表處經濟組組長盧文祥觀察。
盧文祥指出,新加坡可以外銷到中東的技術太多了。例如缺水,努力研發污水處理與海水淡化技術,更是缺水的中東最需要的技術。
新加坡的教育體系與管理方式,一樣可跟中東合作。
新加坡管理大學商學院副院長許茵妮,近來就好幾次訪問杜拜,參觀他們的學校,「因為他們很想發展當地的教育體系,我們正在跟他們做教育的合作啊,」她笑著說。
簽定貿協,中東是第七大伙伴
突然間,中東成為新加坡內閣最熱門的議題。
而且,前後三任總理都已親赴中東考察過。
其中吳作棟資政的主要業務就是拓展中東市場,負責督導中東最富裕的「波斯灣合作理事會」(GCC,Gulf Cooperation Council )六國的外交關係,連現任總理李顯龍都在去年11月26日,於沙烏地阿拉伯宣稱,新加坡將與GCC六國簽訂「自由貿易協定」(FTA),深化兩地經貿合作。
截至今年1月中,吳作棟已拜訪過中東13個國家和地區,很多國家甚至去了好多次,每次去都是七到十天,幾乎每一兩個月就出訪中東一次,可見新加坡對這個市場的重視。
為了促進雙邊合作,新加坡國際基金會(Singapore International Foundation)也已啟動邀請中東地區領導人到新加坡的訪問計畫。
中東海灣六個產油國,包括沙烏地阿拉伯、阿曼、卡達、阿拉伯聯合大公國、巴林、科威特。
根據新加坡貿工部的統計,「波灣合作理事會」已經是新加坡的第七大貿易伙伴,2005年的雙邊貿易額達237億美元,比起2004年同期成長了43%。
911事件,造就新加坡機會
而新加坡與中東的關係逐年加溫,可以從2001年的911紐約恐怖攻擊事件開始談起。
911之後,美國、西歐國家總體動員的「反恐行動」,嚴格管制中東地區遊客前往旅遊,於是有一部分富商開始轉往中南半島消費,而造就消費水平最高的星、馬受青睞。
「他們(中東)想要和我們聯繫,因為他們傳統的關係是和倫敦、紐約,依靠西方的經濟,可是現在他們覺得,在西方不完全受到重視,」總理李顯龍指出。
適時亞洲崛起,也讓中東人想到亞洲尋找投資機會。
911之後,同屬伊斯蘭文化的馬來西亞,立刻發動行銷攻勢,遊說腰纏萬貫的阿拉伯富商不要去紐約採購,改到文化友善、同時擁有世界第二高塔「雙子星」的馬來西亞首都吉隆坡購物、旅行觀光。
一直與馬來西亞有歷史上淵源的新加坡也發現這塊沃土。馬來西亞的行銷策略,似乎也給予新加坡靈感,適逢近年來全球能源價格大漲,阿拉伯國家均大賺一筆,新加坡於是也加入這一波爭取中東國家生意的熱潮。
避開宗教禁忌,才能做到生意
新加坡近兩年密集和中東接觸後,也愈來愈瞭解與中東伊斯蘭教徒做生意的方式。
例如伊斯蘭教文化的「隱性地雷」特多,凡是教義不允許的產品都不能做。
以這次卡達亞洲運動會為例,新加坡的肉商就被列為供應商之一,就是因為新加坡有馬來族,懂得伊斯蘭屠宰的禁忌。
還有伊斯蘭教徒食用的調味品醬油。「所有釀造過程,必須有經過Halal、一種伊斯蘭宗教認定合格的食物處理方式處理過,才能賣,像台灣傳統發酵的醬油,恐怕都沒有辦法賣到中東,因為會產生酒精,」新加坡當地大華醬油董事長白毅柏說。
身材壯碩、說得一口流利華語的白毅柏,24歲剛當兵退伍後,被大華創辦人、他的祖父帶到身邊見習,經常來台灣取經,遍訪統一、味全,最後還當了味全的東南亞總代理;甚至在大溪黃日香豆干加工廠,連住十天學手藝,所以台灣雖然在食品加工業算是新加坡的老師,但是遇到伊斯蘭食品加工市場,「台灣因為不了解伊斯蘭文化,沒有辦法!」
又例如金融業。許多做新加坡私人銀行業務的跨國銀行都知道,要做到伊斯蘭富豪的生意,必須小心設計金融商品。
例如伊斯蘭教文化不能接受把錢存在銀行,而坐領利息,因為違反教義。所以,新加坡金融業者就必須設計有「建設投資」(project finance)概念的金融商品,強調利息是「投資利得」。
由於文化不同,「其實我們賣給中東的基金,很多都要重新設計過,」新加坡花旗私人銀行董事總經理陳淑珊說。
借鏡中東國家,競賽早已開跑
除了看到中東的機會外,中東許多城市正在快速崛起,也讓一向兢兢業業求生存發展的新加坡感到警惕。
吳作棟資政早在2005年4月20日國會報告上就指出,「杜拜和卡達,都在大刀闊斧展開大膽的創新發展計畫,如果新加坡什麼都不做,勢必被拋在後頭。」
吳作棟指出,這兩個城市不僅要賺阿拉伯國家的錢,也要進一步吸引世界各地的遊客前來,所以都靠大規模的旅遊業項目打響名聲。
因此,杜拜的阿拉伯塔750公尺,比起吉隆坡的雙峰塔還要高300公尺,正在建造的世界最大的購物商場,360萬平方英尺,相當於六個新加坡的新達城,擁有1萬4000個停車位。
「在杜拜,他們要做,就要做世界最大的。因為他們知道石油有一天會用完,所以要開始打造自己的新前途,使經濟多元化,減少對石油的依賴,」新加坡前總理吳作棟說。
人口不到百萬的卡達,雖然比杜拜落後,但是也要致力超越杜拜,想取而代之成為中東航空樞紐,這也讓吳作棟印象深刻。
卡達正斥資50億美元(1650億台幣)改建機場,希望能擴充到一年有5000萬人次遊客起降。而一座985英畝的人工島,更是新加坡濱海灣(Marina Bay)的四倍大。
吳作棟當時還告訴國會議員,幸虧杜拜和卡達都是回教國家,都禁賭,否則新加坡兩座綜合城度假勝地IR的魅力,想必會被中東這兩顆明珠,搶去幾分。
新加坡很清楚知道,中東不但是崛起的機會,也是自己未來的競爭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