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個來自馬來西亞檳城的客家人,憑著一雙巧手和設計巧思,讓自己的名字變成精品招牌;他做的鞋子,是電視影集《慾望城市》女主角凱莉的最愛,還被女星烏瑪舒曼、希拉蕊史旺穿著,走上奧斯卡頒獎典禮的星光大道。
他,就是鞋子設計師Jimmy Choo,香港、紐約、倫敦等國際城市的精品店都看得到鑲著水晶、珠寶,出自他手的女鞋,風格典雅、線條優美。雖然揚名西方世界,他卻始終不忘華人血統,直指著名片,要人看清他的中文名字「周仰傑」。
56歲的Jimmy Choo,祖籍在廣東省梅縣,做鞋已超過20年。儘管在英國多年,身上流著客家人血液的他,從沒有忘記小時候就學的粵語,有香港人形容他的口音,像是從古老的收音機裡傳來,令人覺得時光倒流,宛如回到1950年代,十分親切。
他穿著自己設計的黑色尖頭皮鞋,笑容可掬,看來神采奕奕,逢人便開玩笑地說,要他做鞋,可以打折。
雖然擁有馬來西亞政府授予的拿督身分,言談之間卻十分謙虛,嘴邊總掛著「人先敬人而後人敬之」「人生處處皆學問」等話,不斷表示自己的設計概念是向很多人學來的。
設計講熱情,不能光想賺錢
Jimmy Choo認為,當設計師要放下身段,放開心胸學習,充滿熱情,熱愛自己的作品,不能光想賺錢。
1996年,他在倫敦東區外國移民群聚的地方,創立了自己的品牌,那裡住滿印度、孟加拉、越南等地貧窮移民。
當時,他的手工鞋一雙才賣30英鎊(約1900台幣),儘管物美價廉,生意卻不怎麼好。後來,《Vogue》雜誌編輯泰美拉.米隆(Tamara Mellon)發現市場需要風格高雅的女鞋,便找他合作,並外包義大利鞋廠增加產量,Jimmy Choo才開始進入精品市場。
2001年是Jimmy Choo品牌的重要時刻,Equinox集團買下他的公司後,隨即在三年內開了26家店,還生產皮包和隨身皮件;2004年,Lion創投宣布以1億100萬英鎊(約63億6300萬台幣)取得Jimmy Choo品牌的多數股權,去年,店面已增加到60家。
走在國際大都市,Jimmy Choo都能看到自己的名字,他說自己什麼都不缺,只希望能傳授一身的好手藝。十多年來,遇到經濟不好的外籍學生,他便伸手救助,至今接濟了上百人。以下是訪談紀要:
黛安娜王妃教我女鞋要性感
《遠見》問(以下簡稱問):你怎麼成為鞋子設計師?
Jimmy Choo答(以下簡稱答):我九歲就會做鞋了。爸爸也是鞋子設計師,他教我技藝,認識鞋子結構,還教我設計,後來在英國的倫敦服裝學院學到設計知識。我比其他人幸運的是,會設計又能做鞋,所以,穿我的鞋不會咬腳。
雖說我在學校學到知識,卻是很多人教我設計觀念,比方像黛安娜王妃,她曾經到我店裡,要我幫她做鞋,在討論過程中,她告訴我女鞋的外型要性感。
「人先敬人而後人敬之」,我本來沒沒無聞,願意向人學習,別人也樂意教我,等於不花錢,就能學習,所謂「一山還比一山高,」這就是中國哲理。
問:你的設計風格是什麼?
答:我不受流行影響,不做流行女鞋,只鎖定精品路線,像是結婚用鞋,即使穿了三、四年,色彩依舊豔麗,像前一陣子,紐約就有拍賣。
我的鞋子要襯托女性高雅的氣質,這可以透過鞋面的珠寶、材質來呈現,有時我會用鑽石這種配件,女人都愛它,放在鞋子上,會變得很好看。每當看到女星穿著我的鞋走上星光大道,就覺得很驕傲。
我來自馬來西亞,那裡融合印尼、中國的豐富文化,加上西方的訓練,這樣的背景讓我有不同他人的原創性,因此可以走出一條路。最近我參加一項慈善拍賣,以玉當作材質,注入東方色彩,是另一種設計。
問:如何成為好的設計師?
答:人人都可以當設計師。首先,你要喜歡自己的設計,要有熱情,不是為錢,否則很難成為好設計師。
此外,還要能專注,像我完成設計,還會回頭檢視。設計師要放下身段,敞開胸懷,接受他人的批評,凡事向前,學習新事物,經常和客戶溝通,瞭解他們的想法。
我在倫敦服裝學院教書,常對學生說,學習之餘,要和設計師合作,知識和訓練並重。只要有好的老師,經過訓練,就能當設計師,像我就不怕學生學走我的想法。
問:你的設計靈感是什麼?
答:我喜歡旅行,平常很注意別人的穿著,我也看雜誌,參加服裝走秀,瞭解時尚趨勢。看到漂亮的建築、花園,就會買下照片,做為設計元素,有時我拍的照,簽上了名字,還當作慈善義賣呢!
我也很愛逛玩具店,裡面色彩豐富,也是我靈感來源。我喜愛運動,海德公園在我辦公室對面,早上散步有助沈靜心思,在生活中擷取靈感。
有機會,我想替章子怡做鞋
問:請談談你做鞋的過程。
答:我做一雙鞋,大約要三到六星期,從設計到製作的費用是500、600英鎊(約3萬1500到3萬7800台幣),客戶看了我的設計圖,就會一起討論想法。
每個人腳形不同,而且隨著年齡改變,我幫他們找到合適的鞋,提供特殊剪裁,這等於為他們省錢,靠著口碑介紹,客戶會再來找我。
問:你自己穿的是什麼鞋?
答:我這雙黑色尖頭皮鞋是自己設計的,如果參加宴會,就會換上高跟鞋,因為很多英國女人都比我高。其實,男人也可以穿高跟鞋,倫敦的圖書館就有資料顯示,幾百年前的男性都留長髮、穿高跟鞋。
不少女星穿我做的鞋子,和我一樣是拿督的楊紫瓊,也是我的客戶,有機會的話,我也想替大陸女星章子怡做鞋。
問:如今世界大城市的精品店,都能看到你的名字,你還有什麼願望?
答:是的,謝謝老天,我什麼都不缺了。然而,我一身技藝不該保留,要傳承下去,回饋社會。我希望當個好老師、好設計師,讓人家記住,有興趣的學生可以來找我,他們先給我看設計作品,好讓我瞭解他們的想法。
回想過去在倫敦求學,我也過過苦日子,那時沒錢,餐餐都吃雞味速食麵,吃到後來,半夜都夢到一群雞來追殺我,因此,我願意幫助沒能力付學費的學生。
在倫敦學做鞋,要9000英鎊(約56萬7000台幣),學生上學的同時,可以來我這裡受訓,我收過香港、馬來西亞、日本等各地的學生,他們學成歸國後,有不錯表現。
從1990年代開始,我替經濟不佳的學生供應午餐,只要學生肯學,又有英國居留權,我樂意栽培他們,至今已經贊助了上百名學生。
問:未來如何發展你的事業?
答:我在2001年將事業賣給Equinox精品集團,至今他們在全球開了60家店,不管這麼做對不對,過去的就算了,不要再想,要向前看。
我的老師曾經說過,「人生要快樂,不要沮喪,」我也深信這一點。現在我專注設計,走精品路線,四處旅行,結交朋友,也是一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