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白宮主人無能為力
美國的總統常被認為是世界上最有權力的政治人物,美國聯邦政府的支出也是世界上最龐大的預算。近幾任的總統,不論是甘迺迪、尼克森或者卡特,都公開指出;「聯邦政府的機構與支出愈來愈複雜,愈來愈浪費,白宮主人幾乎都無能為力了!」
正因為這樣的複雜與浪費,由美國總統任命的一個「對抗浪費委員會」在二年前發表了一份近六百頁的報告摘要,提出二、四七八項節省支出的方法,引起了全國熱烈的討論。如果二十多年前年輕的甘迺迪與他的哈佛智囊團都已覺察到這一問題的嚴重;如果政治經驗豐富的尼克森與加州幫都無法改善;如果精力充沛的卡特與喬治亞的年輕小伙子都束手無策;那麼七十五歲的雷根-歷史上年歲最大的白宮主人,通常每天只工作八個小時-怎能有效地領導全國?怎能六年以來在民意測驗中幾乎一直得到人民空前的支持?怎能在國會熱烈的爭辯中,他一項又一項的保守政策得到通過?
假定這是他的運氣,運氣不可能持續這麼久。
假定這是他的口才,口才只可以短暫地說服別人。
假定這是他的人緣,人緣在利害關頭是經不起考驗的。
假定這是時代的趨勢,為什麼別人沒有洞察趨勢的能力?
如果雷根變成了一個平凡的總統,民主黨人士就會得意地說:「我們早就料到他如此!」可是,所有的跡象顯示,他可能是一位偉大的總統,這位被很多人低估的總統,究竟是以什麼樣的方式來領導他的國家?
運氣、口才、人緣、趨勢,都可以解釋雷根總統受尊敬的部份原因,但不是根本原因。
對研究「美國總統」與「領導模式」的專家,雷根總統的成功-他的風采、他的聲望、他的政績-主要是來自他的領導模式。他的領導模式,就像他的個性一樣,簡明、清晰、一致。不像過去的一些美國總統有些是老謀深算、莫測高深,有些是雙重人格、言行不一。在他第二任總統任期還剩下兩年多的時候,美國媒體已不斷地在探討雷根領導模式,並且肯定了他這一領導方式的實效。
二、雷根領導的八大原則
根據雷根擔任六年總統的作為及政績,他的領導模式可以歸納為八大項:
第一、物色最好的人:在第一任總統任內,他經常一週花兩小時的時間來選擇各種人才入閣,選對人一直是他最重視的。一旦物色到適當人才,他就充份授權。他說:「只要他們在執行既定的政策,不要多加干預。」
第二、鼓勵左右做事:在他的辦公桌上有一旬座右銘,可意譯成:「如果不在乎功勞歸諸於誰的話,有做不完的事可做。」在西方社會也同樣會由於相互嫉妒以及爭名奪利而耽誤了政策的推行。
第三、政策簡單明確:六年以來他的四大政策婦孺皆知-削減稅收、減少法令限制、減少政府支出、增加國防預算。這一政策帶來了美國四十五個月持續的經濟景氣。他的政綱就是要扭轉政府過份干預經濟活動,重振民間企業的活力與美國國力。
第四、「做對」勝過「受歡迎」:在民主社會,政治領袖要贏得選票,常常提出「受歡迎」(popular)而不一定是「對」(right)的政策。雷根說:「當我決定時,我不計較選票的多寡。」政治家與政客的一個重要分野就在「做對」與「受歡迎」之間。
第五、管大事不管小事:雷根的幕僚公開承認他是決定政策方向的領袖,不是細節的執行人。他的幕僚對重大政策提供兩頁左右的備忘錄,陳述每一種選擇的可能後果以及支持或反對某一選擇的重要人物名字。哈佛大學一位學者認為;「他成功的一大關鍵就是不太花時間在小事上。」當年卡特要親自批准白宮網球場使用時間表,被認為是不分輕重的大笑柄。
第六、向人民據實以告:雷根任內的幾件重大意外,如恐怖份子在貝魯特突襲美國海軍陸戰隊,如挑戰者號爆炸事件,雷根都立刻向全國人民說明真相。正因為他沒有掩飾,人民由責難而變成同情。一位政治學者指出;「公信力是十分脆弱的,是經年累月的努力成果。如果一位總統或一位大企業負責人對意外事件真相企圖掩飾,公信力可以立刻煙消雲散。」
第七、歡迎僚屬表示不同意見:雷根在決定大政策前,要求相關部門首長在會議中公開表示意見。曾經參與白宮工作五年的哈佛大學教授普特指出:「雷根對正反意見的熱烈爭辯有高度的容忍力。」一經決定,雷根要求有關部會相互合作全力執行。他說;「在決策上,今天輸掉的部會可能就是明天的贏家。」
第八、開朗、樂觀、和善、幽默:雷根本身具有的這些個性,在美國社會產生了極大的感染,使美國人民擺脫了因越戰帶來的頹喪與分裂;因國力衰退帶來的自怨自艾;因經濟蕭條帶來信心的喪失。雷根騎馬與砍柴的神態,與他揮手及微笑的風采一樣地吸引人。一個領袖在人民心目中永遠要是一位樂觀主義者。
三、推廣雷根模式
他能夠七時左右起身,九點左右走進總統辦公室,五點半左右回到白宮樓上的客廳。晚上有時還會有時間與南茜在家中看電影。
雷根就是以上述的領導法則,來取得忙中的悠閒。透過授權,他駕簡馭繁。他分辨政策的輕重,投入自己的時間與辯才。他並沒有贏得每一次國會中的投票,但很少輸掉重要的提案。
他的工作方式告訴所有的領導階層,不是自己工作時間要多長,而是要能找到最好的人來幫忙,並且充份授權;同時要有氣量,讓其他做事的人得到稱讚。「成功的榮耀屬於自己,失敗的罪過屬於別人」是落伍而自私的想法。
雷根也說過:「領導人的充份授權,不是承認自己能力有限,也不要粗心大權旁落,而是要節省最多的精力,選擇最好的時機,為擬訂的重大政策據理力爭。」
雷根在自由派人士的心目中有明顯的缺點:政治觀念傾向有錢階級,忽視低所得者的需求;國防支出太大,忽視社會福利;為他的幕僚護短,不肯立刻解聘。
對絕大多數的美國人民而言,這位總統勇敢地重新堅定了美國的傳統信念;家庭的重要、宗教的貢獻、私人企業的活力,以及國力的不可或缺。
由於雷根的親和力,大家低估了他對原則的堅持。
由於雷根擅長溝通,大家低估了他做事的本領。
由於雷根有時記錯一些數字,大家更低估了他的智慧。
六年的政績證明了在他的領導模式之下,美國聯邦政府仍是可以被駕馭的,美國的國力是不能被低估的。
今年年初在他慶祝七十五歲生日時,一位記者問他:「總統先生,你有什麼感想?」他停頓了一下:「再隔幾年,我就會面臨中年危機了!」
(寄自美國威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