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腳踏進廈門市杏林區廈門正新橡膠廠區,繁忙、嘈雜是第一印象,不分晝夜,每五分鐘就有一輛卡車進進出出,就像20年前的台灣加工出口區那般榮景。
再進到接待室,迎面而來的是一幅幅中國高層領導訪視正新的歷史照片:胡錦濤、江澤民、賈慶林、吳儀、李鵬,沒掛出來的還有楊尚昆、華國鋒,廈門正新幾乎是每一任北京領導班子就任後必到之處。
這裡也是正新在大陸最老的廠,經過17年擴建,「能用的地都用來蓋工廠了,」擁擠的現場完全看不出這塊地廣達30甲。
「還好最近廈門市政府宣布縮小工廠綠地比例,我們還可再蓋兩個車間,」一說到有地可以擴廠,廈門正新橡膠董事長陳秀雄突然變得興奮起來。
17年來,陳秀雄和他的工作團隊,就這樣一個車間一個車間地建廠、試車、投產、去瓶頸、增產,這個良性循環直到現在都不曾改變,因為「市場真的很大,而且我們的競爭力不斷提升。」
昔三通卡位,今台灣金雞母
1989年5月,中國民運在北京如火如荼地展開,沒多久,爆發了六四天安門事件;就在此刻,當時掛著台灣正新橡膠副總經理頭銜的陳秀雄,帶著一群來自彰化的先鋒部隊,悄悄抵達廈門,展開了17年來正新輪胎在中國市場的風雲歷史。
國內證券分析師說,正新是標準的中國收成股。如果當年正新沒有廈門,不會有今天。
「當時來廈門,幾乎是一無所有,正新到廈門投資受到極大歡迎,到現在,土地在廈門愈來愈稀有,人工也愈來愈貴,我們是來得早,後來的台商會很辛苦,」陳秀雄說。
選擇廈門,而不到台商最多的東莞甚至上海,「主要是這裡的語言、風俗、習慣,與台灣幾乎一模一樣。在廈門,你不會有到外國的感覺,但如果在東莞、深圳,或是上海,感覺就像在國外,況且,當時大家覺得兩岸三通在即……。」
這些年來,雖然沒有大三通,但廈門與正新卻互蒙其利。自正新登陸中國後,累計投資7億美元,集團在大陸各關係企業年營業額達50億人民幣,今年1月到8月,正新全中國各廠區共上繳3.3億人民幣稅捐。
正新不僅在大陸是繳稅大戶,更最重要的,正新大陸各廠,對台灣母公司盈餘貢獻度達六成之多。台灣正新等於在大陸養了一隻金雞母。
品牌世界級,海西計畫大利多
賺錢是事實,但競爭激烈也是事實。輪胎工業在任何一個國家都是成熟市場,完全競爭是輪胎工業的註冊商標,經過17年的發展,正新在中國市場已穩居第一領先群,總銷量排名第四,其中機車胎、自行車胎均排名第一。
「和正新打對台的,是米其林、固特異、普利司通等世界級輪胎廠,這些百年大廠有全球知名的品牌號召力,要和他們競爭,其實很辛苦,」陳秀雄說。
大家都看好中國大陸輪胎市場,全球排名前十名的輪胎大廠全部湧進中國,在全球輪胎專業媒體《Tire Business》2005年的全球排名結果當中,正新排名第12,又比2004年前進一名。
「在中國,我們的物流動線向東北可達齊齊哈爾、西北可達烏魯木齊、向西抵成都、拉薩,反正輪胎賣到哪,物流就拉到哪,」陳秀雄說。
在海峽西岸經濟區納入「十一五計畫」後,對廈門正新來說是個大利多,因為大量的鐵公路建設將在五年內陸續實現。福州通廈門的高速鐵路正在趕工,廈門到汕頭也準備動工,以後正新往廣東的貨,可由廈門直接上火車直抵珠三角,可省下不少卡車運費。
投資兩區塊,有量有研發
正新在大陸的投資區分為兩大塊。第一塊,也是最早登陸的一塊,是陳秀雄直接指揮的廈門正新橡膠、廈門正新實業、正新海燕、天津大豐。第二塊則是以昆山為中心的中國正新。
前者像雜貨店,「凡是用輪子的東西,我們幾乎都做,」陳秀雄說,從卡車胎、機車胎、自行車胎,到農業用的耕耘機、堆高機、割草機直到超級市場裡的手推車,廈門正新都能供應。後者是專賣店,專門生產鋼絲輻射層轎車輪胎,負責人是台灣正新董事長羅結的二公子羅才仁。
前者是多樣多量,後者則是少樣多量,「廈門陳董事長專長在輪胎整體市場的掌握、工廠管理、採購控管,上海羅董則以研發見長,」正新廈門廠幹部向記者說。
陳秀雄是正新董事長羅結的長女婿,處事極為低調,日本國立靜岡大學的學歷背景,更加養成他嚴謹、內斂的行事風格。
在採訪過程中,曾要求陳秀雄擺出兩手在胸前交叉的姿勢供記者拍照,目的是要取得陳秀雄展現自信的畫面,但陳秀雄卻怎麼也擺不自然。
後來,陳秀雄說了聲抱歉,原來,這個姿勢早就被他禁止,所有員工尤其是幹部,都不能做出兩手交叉胸前的姿勢,因為這是一種傲慢的身體語言,員工很辛苦,幹部絕不可以用這種姿勢與員工互動。
就是這樣一絲不苟的精神,讓正新整廠上下員工像一支紀律嚴明的部隊,員工制服還刻意挑選白色,「只要一髒,馬上看得到,逼得你非洗不可,」廈門正新經理陳瑩光說。
獲馳名商標,政府優先打假
除了對內通過嚴謹的管理控制成本之外,正新還要費心營造品牌形象。
為加深市場印象,正新長期包下廈門航空、上海航空幾十架飛機的座椅廣告。廈門機場、金廈兩岸小三通客運碼頭的手推車全部都是正新提供,清一色都是正新橘色Logo。甚至也曾買下大陸中央電視台晚間聯播新聞前的五分鐘廣告時段。
2004年11月,經過重重考核,正新獲中國國家工商總局核定為「中國馳名商標」,除了獲得廈門市政府頒贈100萬人民幣獎金之外,馳名商標享有「優先打假」的特別待遇,凡是對馳名商標有侵權行為者,中國政府會優先、從重打擊,「在仿冒盛行的大陸市場,這項榮譽背後有更多實惠,」陳秀雄笑著說。
17個年頭過去,杏林區從過去的新興工業區,變成繁華熱鬧的市街,剛開始嫌大的廈門正新廠區土地,如今蓋得密不透風,過去廠裡的員工宿舍一一變成幹部單身宿舍,因為有眷屬的員工,大都賺了足夠的錢,自已在外置產了。
滄海桑田莫過於此,但正新在廈門依舊活力十足,隨著海峽兩岸經濟特區的推動,未來競爭態勢還會愈來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