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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植台灣經驗 台商布局福建20年

陳中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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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中興

2006-12-01

瀏覽數 20,650+

移植台灣經驗 台商布局福建20年
 

本文出自 2006 / 12月號雜誌 快速時尚 橫掃全球:平價奢華風

儘管福建省被認為市場小、腹地小、發展慢,吸引力比不上北邊的長江三角洲與南方的珠江三角洲,但是近20年來,一波又一波的台灣人卻在福建找到發展新利基。

國產實業董事長林孝信,是前進福建省的最新典型。當其他台商認為福建和其他省隔絕是一個缺點,林孝信反而視為優點,因為這代表他沒有競爭對手。

當其他台商認為福建的基礎建設仍然不夠進步時,林孝信也把這個缺點視為優點,因為他相信這代表福建的發展才正要啟動,機會無窮。

林孝信的父親是前台泥副董事長林燈,生前一直想要蓋水泥廠,兒子林孝信十多年前就開始打算如何為父親完成心願。

林燈的遺願,現已在福建獲得實現!國產實業投資16億人民幣的「福建龍岩水泥廠」今年10月已成功營運,年產量達400萬公噸,附帶補燃鍋爐發電廠,全部量產後將成為福建最大水泥廠。

這處深入閩西185公里、處處是夯土民宅、還過著趕集生活的窮鄉僻壤,正是國產實業在大陸經過十多年勘選後的「應許之地」。令人好奇的是,國產實業為什麼不到更多企業熱中前往的「長三角」或「珠三角」?

落後補漲說〉國產實業

競爭少又落後,建設將起飛

「在1989年我初次考察大陸市場時,長江流域的確是最佳設廠地點,但我們來晚了;到2003年建廠前所做的最新調查才發現,長江流域簡直太可怕了!」國產實業龍岩廠總經理李文桂拉高了聲調說。

「不管大陸國內的、國外的大水泥廠,都已經擠在長江流域,競爭太可怕了,我們想一想,不能和這些人搶市場,」李文桂舉例,台泥在大陸就碰到中國最大水泥業——海螺水泥的競爭,「台泥在哪裡搞500萬噸,海螺就到他旁邊搞個1000萬噸,台泥到廣州應德投資四條旋窯,海螺馬上在旁邊搞七條!原本台泥選的地方我們也認為很好,但海螺卻把市場踩爛了。」

長江流域因為競爭太激烈,水泥每噸行情價才230元人民幣(約30美元),但到了不太競爭的福建,可以賣到360美元到400美元,這正是國產看上福建省投資條件的原因。

除了競爭不激烈外,發展相對落後也是國產實業看上福建的原因。林孝信分析,當中國人均GDP從5000美元往1萬美元攀爬的時候,正是水泥用量大增的時機,福建沿海幾個城市,人均GDP大約4000多美元,目前正處於用泥量的起飛期。

在台灣,大型建設多半已到位,全年用泥量已由1997年的2700萬噸,已逐年遞減到目前的1500萬噸。但福建才正要大興建設,海西經濟計畫區的五年的建設經費就預計超過1兆台幣。

林孝信笑著說,一年七個月前決定到福建設廠時,福建什麼建設計畫都沒聽說,結果廠蓋了以後,不管公路、碼頭、還是鐵路,統統都要建,「建設計畫多得讓我們措手不及。」

距離台灣最近,也是福建出線的主要原因之一。

「萬一大陸市場發生重大變化,可以利用即將動工的的龍廈高速鐵路,接上廈門港碼頭,把水泥送回台灣,由國產實業的預拌廠自己吃掉,」李文桂說。

對於福建,國產實業董事長林孝信下了一個結論:「台灣的經濟奇蹟也是從1970年代的十大建設開始,當年的台灣奇蹟,明天也會在福建重演。」

基本教義派〉春保鎢鋼

勞工低廉,閩南應是台商天下

如果今天國產看上的是福建「落後補漲」的新機會,那麼近20年前就到福建的台商,不外是看上生產原料、低廉勞工。

有「中國鎢鋼大王」美稱的春保鎢鋼,是第一波到廈門的典型台商。19年前春保鎢鋼集團總裁廖萬隆為了鎢礦到廈門卡位,因為廈門有鐵路直通江西贛州,那裡富藏了全世界75%的鎢礦。

鎢是一種稀有金屬,熔點高達攝氏3400度,是自然界中熔點最高的金屬,只要在一般碳鋼中加入少量的鎢,即可變成非常堅硬、耐磨,是工業用切削工具、模具、研磨具、甚至子彈的必要材料。

20年經營下來,廖萬隆的鎢鋼事業從上游鎢礦、中游冶煉、精煉,到下游模具加工生產等一手包辦,全球市場占有率高居第三名,年營業額達120億台幣。

掌握上游鎢礦,並利用廈門的港口、機場快速出貨,讓廖萬隆在福建賺大錢。「以春保來看,廈門有火車通贛州,原料取得方便,工廠半小時就可以到港口、機場,附近又有很多客戶,為何不選在廈門?」

廖萬隆是投資福建的基本教義派,「漳州、泉州、廈門、福州,都應該是台灣人的天下,大家都是閩南人,台商到廣州,去和香港人去擠、到上海和全世界擠,台商幹嘛那麼笨。」

漳州台商協會會長何希灝總結地說,其實早去的台商在福建都賺了大錢,特別在1993年到1998年,在福建搞加工出口的台商,因為人工便宜,毛利在300%以上的比比皆是。

然而,儘管福建順利承接大批第一波出走的台灣勞力密集產業,但後續外移的個人電腦等科技業,福建卻承接不到,「原因是福建基礎建設一直沒有改善,養不起電子業產業群聚,」對福建發展研究多年的中華經濟研究院董事長蕭萬長說。

直到近五年來,福建才展開急起直追,大量公共建設相繼出籠,「海峽西岸經濟區」列入「十一五計畫」(第11個五年計畫)之前,福建已經開始建設的腳步。

「他們終於想通了」,出身外交官的兩岸共同市場基金會祕書長洪讀說。

骨牌效應〉戴爾開路

友達進駐,60家光電產業紛紛跟進

隨著兩岸緊繃逐漸被經濟戰略取代,軍事對峙思惟漸鬆,使得福建無法吸引科技產業的罩門終於被打破。

加上基礎建設逐漸加強、愈來愈多企業逐漸往長三角、珠三角以外的地帶布局,也給福建帶來機會。

2004年9月,名列《財星》雜誌全球排名第25的戴爾電腦(DELL)進入廈門設廠後,福建招商情勢大幅改觀。

知識與美味同行,遠見請客西堤

今年6月,戴爾電腦完成第二階段擴廠,包括伺服器、工作站、個人電腦等,目前年產電腦1400萬台,供銷日本、南韓、香港等亞洲市場。

「戴爾電腦進駐廈門後所帶動的骨牌效應,讓很多台灣科技業及其下游協力廠也開始跟進,」12月新上任的廈門台商協會會長曾欽照說,近期台灣友達光電就帶來60家台商一同進駐,華映也透過購併方式入主中國第三大電視廠商、第一大平板電視生產商廈門華僑電子。

此外,由前新竹市長童勝男擔任董事長的明達光電也加入這個產業圈,在廈門高崎機場附近設廠產製發光二極體。

曾欽照估計,「友達、明達這個光電產業圈未來五年產值估計可達500億人民幣。」

漳州台商協會會長何希灝的觀察,珠三角和長三角目前都已經出現飽和,政策上也開始過濾台商的技術層次,因此福建又再次受到台商青睞。

而展望未來,一旦海西交通建設全部落實,多山的福建將打通全身經脈,一舉將江西、浙南、粵東納為腹地,也為長江流域的南緣取得一個新出海口。

沿著福廈高速公路,路旁山邊每隔一段就會出現福廈高速鐵路的施工標語寫著:「中鐵四局誓為海峽西岸的繁榮做出貢獻。」「海峽西岸經濟區」計畫已經不是嘴上說說。

工商交流熱〉澎湖

與廈門貿易洽談,與泉州直航

海西計畫鳴槍起跑後,今年1月25日,兩架廈門航空班機分別銜命擔任廈門——台北、廈門——高雄的首航任務,阻隔57年的台閩兩地首度「破冰」。

接著在4月7日,高雄市中小企業協會理事長李重德帶著13位會員廠商來到廈門,廈門市總商會負責接待,並在廈門設立高雄市中小企業協會辦事處。

4月22日,廈門市合組一個多達200人的工商訪問團,赴澎湖與當地工商界、旅遊業領袖進行交流。

「這趟澎湖行光是團員的住宿就花了2000多萬台幣,都是廈門工商界自已出的,」澎湖縣旅遊局局長洪棟霖對廈門的出手嘖嘖稱奇。

「廈門方面力邀縣長(澎湖縣長王乾發)出席9月8日在廈門舉行貿易洽談會,但縣長怕被抹紅沒出席」。「澎湖一下好像變成大陸的統戰重點,」洪棟霖打趣地說。

「廈門98貿洽會」後的10月13日,泉州市舉行了泉州首航澎湖送行典禮。

170名泉州藝文界人士搭乘高雄籍「滿天星」號高速雙體船,由泉州直抵澎湖馬公港,開創兩岸分治之後,泉州、澎湖直航的先例。

為了歡送首批直航客,泉州市市長朱明親自出馬,市委副書記、泉州海關等領導班子首長、副首長共20多人,在軍樂隊、傳統鼓陣的震天樂響下,特許在岸邊燃放鞭炮送行。

集團型投資〉東元集團

七星計畫打造平面電視基地

10月中,東元集團旗下人力資源管理公司、東慧國際諮詢顧問公司總經理戴淑華,也悄悄到廈門開疆闢土。她正為籌設中的東元廈門行銷研發中心張羅人力,為了幫關係企業鋪路,戴淑華還要來好幾趟廈門。

東元集團6月份由董事長黃茂雄對外宣布「七星計畫」,將投資包括中國大陸在內的全球七個國家,8月28日董事會通過在500萬人民幣內,到廈門投資設立公司,並做為集團綜合商務中心,開啟「七星」序幕。

外傳廈門將成為東元集團新一波中國投資的焦點,並在廈門市建構一座平面電視生產基地,目前在南港的綜合研究所也將在廈門設立分所,成為東元集團在中國行銷平面電視的研發與售後服務中心,在此之前,東元集團在福建沒有任何基地。

對於這些傳聞,東元集團董事長特助陳正宏不願多說,但坦承「最近我們對廈門很積極。」

據瞭解,東元集團廈門綜合行銷中心將落腳在高崎機場附近、戴爾電腦工廠後方的火炬園區,正是燦坤在大陸的發跡地。

機會或威脅?

投資質變,台灣經驗在福建上演

「台商在福建的投資正由量變、邁向質變,早期來福建的產業多半是小型、個體化、傳統產勞密集式,但現在卻漸漸朝向大型化、集團化,甚至電子化發展,」廈門台商協會新任會長、多威電子董事長曾欽照說。

除了台商之外,廈門本地也有不少人看好閩台兩地的經濟交往,其中,廈門華天港澳台購物中心是最佳範例。

因為深信閩台商品的互補性將有遠大前景,華天集團董事長吳友華曾兩度來台,專程拜訪外貿協會祕書長趙永全,目的是請貿協協助台灣商品的供貨來源。

吳友華在廈門市的嘉和萊雅百貨公司旁一幢15層樓高大樓,其中一樓到四樓專賣港澳台商品,這座購物中心正好在「海西計畫」提出後不久開幕,至今試營運已達半年。

華天購物中心總經理韓梅說,台灣商品在廈門非常受歡迎,「台灣的東西就是精緻、好吃。」

在華天的架上,包括品牌成衣、罐頭、調味品、金門高粱、水果、精品等台灣產品琳瑯滿目,架上滿滿的金蘭醬菜、牛頭牌沙茶醬、海底雞等,就像回到台灣一樣。

「我們打算擴大台灣商品的品項和舖位,像是『台灣紅』這個品牌,我們也考慮引進,」韓梅表示。

台商前進福建的腳步愈走愈急、愈走愈快,而福建也就近複製「台灣經驗」,大興基礎建設、提供補貼、引資招商。

從鐵公路建設、港口開發到仿效台灣大搞產業研發補貼,福建省抓穩了「經濟學台灣」的戰略方向,從十大建設一路複製到促進產業升級條例。

眼看海峽西岸經濟區計畫,將使福建基礎建設脫胎換骨,台商隱約又興起一陣福建投資熱,台灣會因福建的崛起而加速邊緣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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